不出意外地又被瞪了一眼。
等她走后,秦霁望向对面的胭脂铺子,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正是停在了那儿。
看清人影后,她搭在窗橼的指尖一遍遍刮起了或深或浅的木纹。
视线停落在盛绿的槐树荫下,朱红官服的男子和绯裙姑娘站在一处,二人郎才女貌,语笑宴宴,画面赏心悦目,就连满树的粉花都似在为他们做陪衬。
陆迢递了一盒胭脂过去,刚才认错的绯裙姑娘亦捏着帕子要帮他擦汗作为回礼。
她抬头的一瞬,秦霁迅速转身离开窗边。
身上跑出来的汗似凝成冰雪,从外到里把秦霁凉了个透。
她靠在茶馆的壁后,却觉得身后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似乎那个穿绯裙的姑娘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自己,继而发现,她是陆迢的外室。
秦霁站了许久,心口仍在砰砰不停地跳。
绿绣赔完碎茶盏的钱后走了过来,被秦霁吓得不轻。
“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忽然这样白,我叫人请大夫过来。”
“我没事。”
她只是做贼心虚。
第047章
胭脂铺外,槐树荫下。
陆迢退后一步,眉心拧起,躲开了洛瑶的帕子。
洛瑶尴尬收回手,不意往对边茶馆楼上瞥了一眼,那儿空空如也。
她叠过手帕,又递向对面,柔声道:“表哥擦擦汗吧,今日天热,你还亲自出来处理这些,祖母知道定然要心疼了。”
“不必,我有。”陆迢顿了顿,看了她一眼,“你这帕子熏的香太浓,今日不若再好好逛逛,买的东西记陆悦帐上。”
这话半点没想要顾虑姑娘家的脸皮,他张完口,洛瑶连带她身后的青屏皆神色一滞。
旁边的赵望倒是舒展了眉头。这才是他跟了好些年的大爷,什么表妹表姐,但凡惹到他都躲不过一句呛。
洛瑶收回帕子,勉强地笑了一声,“多谢表哥。”
待陆迢那辆马车走后,她把帕子扔给青屏,撇撇嘴,“这香也算浓?”
青屏展开皱成一团的帕子,闻了闻,“这分明是三小姐特意给小姐送的,她自己也用的这种沉水香,奴婢觉着不浓。”
她见洛瑶仍是郁郁,宽慰道:“许是跟这胭脂有关的案子难办,世子心生烦躁,姑娘莫放心上。”
“嗯。”洛瑶心知她说的根本不对,仍是提了提嘴角,做出开怀的模样。
当初在弥蓝山,她险些坏了陆迢的计划,添了不小的麻烦,那时几乎无人肯对她摆出好脸色,到处都是诘难。
可真正因此事受伤的陆迢,从不曾给过她难堪。
洛瑶清楚,这人把公事私事摊的清楚,不会把公事好坏产生的喜怒拿出来对待旁人。
她转了转手里的胭脂膏,这是刚刚自己选的,陆迢借去看过后又还了回来。
当真是一点私情也没有。
想到此处,她抬首看向对面茶坊,二楼打开的窗轩处已是空空一片。
一缕怪异从这几日的焦虑中冒出了头。
那个女子明明发现了,她不下来找陆迢或是为了两人的脸面,这情有可原。
可自己定情的郎君同别的女子站在一处,她为什么连看也不看?
*
应天府署,官厅。
外边的青石砖地平铺了满片盛日,陆迢在廊下吹了会儿凉风才进官厅。
路过王盛案边时脚步稍停,他道:“王大人,我已出面将人领回府中,后边由你去审。”
方才在枝白街两辆马车相撞,两边家里都是金陵说的上话的显贵,说完客套话后都不肯让路,随后其中一辆马车里掉了个面目不清的死人出来。
事情一下变大,陆迢听完报案亲自走了一趟,既出了面,旁人便只会记他的账。
王盛疑心自己听错。
以前在单州,他做着所有的杂活,从没有像样的机会,能接触的机会又太过危险,他不敢轻易去试。
成日碌碌领着俸禄,一件像样的事也没做成过。
照这陆大人的意思,是交给自己去做,有事他担着?
他抬起头,随后就收到了对方肯定的眼神。胸中倏地澎湃起来,他放下呈文,起身拱手,“属下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