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热汤已经烧上,侯爷难得休沐,叫你去吃晚食,不若等晚上再洗?”
陇元镇正翘脚得意,童管家踏进寝堂叉手问话,他借由窗户看向天空,确实不是洗澡的时辰,索性跟着童管家来到中庭。
中庭正堂里,无数佳肴早已铺开,只待陇家众人入座。
“二哥哥回来了~”
小肉包被老匹夫抱着从游廊走进中堂,一看陇元镇回来了,屁颠屁颠想扑进怀里,奈何个子不高,只能抱住膝盖不撒手,他一把捞起小肉包,抱狗崽子似的拎到软垫上。
说话的功夫,大娘子徐兰芝、阿姊陇温研也走近桌案各自就坐,列席开饭。
自从得了那五百两黄金,至少在菜肴上没那么捉襟见肘了,见到的当季荤腥蔬菜越来越多。
只是,味道仍然不是特别好,大端民间调味多用辣水、醋水和胡椒,后世的鸡精、味精、蚝油、浓汤宝统统都没有,没有了这些食物的灵魂,做出的东西仅仅能入口,至于多美味,那想都不要想。
陇元镇穿越来的这些日子,格外想念前世的麻辣烫,光是麻辣烫里百转千回的辣味,整个市井都没人能做到,假如他能把鸡精、味精研制出来,开个麻辣烫小店,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
如此一想,竟停下了夹菜的手!
“靖安啊,可是这菜肴不和你胃口?”
陇世安看他这儿子没动筷子,还以为是他没胃口。
徐兰芝看向陇元镇,一幅嫌弃他挑剔的神色:“没胃口,我已经叫厨娘放了很多胡椒,这都不好吃,那你还是去圣人宫里去吃吧。”
“那怎么行,这顿饭可有那百两黄金的份子,怎能叫大娘子如此得意。”
陇元镇故意揶揄的话,倒是没激起大夫人反驳,估计也知道厨娘做菜确实不怎么样,反正又不是她做的,何苦争执出长短,不过饭食这事却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听闻元贵妃宫中的厨官是江南籍人,做出的东西,哪怕是清汤寡水也好吃得很,圣人果真是疼她,这几天抄了建安郡侯府,光是花椒都拉出五百石,一半充进藏库,有两百石竟全都送进温室殿,当真是大手笔!”
老匹夫见吃顿饭都能聊到皇帝炕头,赶紧打住:“哎呀,哎呀,吃个饭也能妄议宫中,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不良卫知道了,少不得又在圣人面前记上一笔。”
“怕什么,府里不就有个现成的不良卫,他都没说什么,可见这话无关紧要~”
徐兰芝看向老匹夫,眉飞色舞说道:“你今日刚休沐还不知道吧,这臭小子过了考验,已经是正式游尉了。”
“当真?不良卫的案子岂是那么好查的,你怎么这么短时间就把案子给破了!”
老匹夫满脸懵茓,欣喜中夹带怀疑,他不是不相信这儿子,而是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原以为,高盛通最后一定会拿个不痛不痒的说法把他给驳回去,这种事确实发生过并不稀奇,真把他这庶子收下了,那才叫稀奇。
幸福来得太突然,难免头晕目眩!
陇元镇咳嗽几声,拿出自己的腰牌,虽然正式游尉跟提候游尉基本一致,看起来却还是让人高兴。
“侯爷,往前儿谁到咱们府里来啊,都知道我们是旁得没边儿的勋贵,压根不愿意过来,这几天倒是有脸生的贵眷来做客,叫我和温研好一通招待,如今咱们也算是扬眉吐气了,金陵侯夫人只有个当御前卫的儿子,平时都牛气得不行了,现如今我们家也有当天子特使的儿子了,以后看谁还敢看轻咱们!”
徐兰芝说得义愤填膺,等说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呸呸呸,这哪里是我儿子,我才不生这种小坏种!”
“阿娘,你骗人,你今日还在夸二哥给你长脸了,去茶会都敢往前排坐了。”
小肉包夹起鸡肉,咬得满嘴油花儿,这番话说得徐兰芝脸上青红交杂,分外无光:“去去去,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赶紧吃饭,等晚上肚子饿了,可别叫娘给你煮面汤吃。”
老匹夫细细想来,恍然大悟:“怪不得,我那些同僚们跟我说话都耐心了些许,我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诬陷我良心发现了,原来是因为你啊!”
陇元镇嘬起牙花子,滋溜一口小酒:“那确实,朝官见了不良卫,没病也得抖三抖,他们都怕你回家打小报告!”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想起跟尉迟骏说过的话,估计他阿爷是宰辅之姿的话已经传出来了。
如此一想,他缩了缩脖子,幸好老匹夫天生愚钝,根本想不到这上面。
“行了,行了,别耍威风了,才只是个游尉,上面还有那么多级呢,可别像你阿爷一样,在原地打转几十年!”
徐兰芝这番话,说得老匹夫一阵心虚,父子二人相对抖眉,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如此晚食吵吵嚷嚷,吃到日落西山宵鼓雷动,终于收了桌案各自休息!
陇元镇回到外宅,童管家已经把热水烧好,让奴仆抬着硕大木桶进入偏堂。
他推门进入,一扇松鹤延年屏风割开内外,帷帘早已放下,里面热气弥漫、烫热蒸腾。
“阿郎,可要人伺候你沐浴?”
陇元镇看向童管家身后,红俏、兰心两个女婢低声跟在身后,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我想自己一个人多泡会儿,不许叫人进来打扰。”
“喏~”
陇元镇说完,吱呀一声关上堂门,拿出放在木盘上的洗髓易筋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