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的心思昭然若揭,苏芷都懒得拆穿,怕损伤母女情分。
她冷冷睥了母亲一眼,道:“下回演戏多加把劲儿,听曲儿那么多,半分精髓都没捞来,平日里的戏不是白看了?要不我给您寻个名角儿点拨点拨?好歹演得真切些,免得一上手就露馅儿。”
苏母气得咬牙,面子没挂住,抬手就要打苏芷:“叫你贫,看有沈家小郎君在场,胆肥了是不?!”
沈寒山看了一场热闹,小心上前,搀住苏母,恭敬地道:“苏婶娘累了就多休憩,身子骨要紧。我记得您说近日手足畏寒,改明儿我叫萧叔给您送鲜羊奶来,晚间热了羊奶皮子,吃一碗再睡。”
沈寒山有意化解了苏母要揍苏芷的动作,又贴心地帮苏母找了台阶下。
苏母懒得同苏芷掰扯,她瞪了闺女一眼,仍由贴身婢子搀扶,入了碧波院。
苏芷喊沈寒山入屋里头,可不是请他吃喝的。
他们连夜复盘了桔花县虐童案的始末,奏报皇帝。
官家明白案情复杂,留在都城内,恐怕查不清真相。于是,他钦定沈寒山为“提点刑狱官”,差遣他前往地方州县详复案牍。对外声称桔花县山高水远,行路时万一遇上山匪水贼,一个不济,得亏损一名朝廷大员,那多得不偿失?故此,须得武艺高强的皇城司使苏芷护送,确保沈寒山性命无虞。
此举看似贴心,落在百官眼中,又多了另外一层意思——官家不过是怕沈寒山那头查出了对殿前司不利之事,故而要安插一名心腹在沈寒山身边监视一举一动吧?
桔花县山高路远,恐怕这回是不能回苏家过年节。临行前,沈寒山还与苏芷合力置办了众多干货果脯留在家中,供苏母解馋。
苏母嘴上埋怨俩小孩年关还在外当差,手上动作却满满都是关心。
她特地给苏芷和沈寒山准备了几样补膏,用来沏药饮子滋补身体,还为他们一人裁了一件厚实的狐毛大氅,生怕有吹风受寒的时刻。
沈寒山父母早亡,能收到这样一件熨帖人心的礼,自是受宠若惊。
他上路当天便穿上了,在苏芷面前现眼,夸赞苏母针线活好,品味超然,手艺也好。
他那样上头,苏芷也没好意思拆穿,说她母亲不懂女红,这些密密匝匝的精细针脚,全是裁缝娘子上的手,没有那起子亲力亲为的绵绵慈母爱心。
作者有话说:
文里的派系阵营全私设,不必在意,是我瞎编乱造的。
相当于芷芷是皇帝私兵,皇帝怕私兵们联合造反,所以又有三衙来牵制。
皇帝怕私兵们和群臣联合,也怕群臣造反,于是私兵们监视群臣。
群臣被监视,不爽了,于是和私兵闹,两家互相看不对眼,皇帝从中周旋,坐享其成。
苏芷行路,习惯打马,沈寒山则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车帘微动,漏入一丝雪光,映照出帘外英姿飒爽的女将。
沈寒山忽觉这一眼赏心悦目,可入写意丹青画。
最终,他的目光还是落在苏芷紧攥缰绳的那双手上,指腹粗粝,已然被皮绳搓得开裂。
沈寒山打帘,朗声道:“芷芷不如上车避避风?”
苏芷在马上颠簸,懒洋洋回头。她正要奚落沈寒山多事,却一眼瞧见沈寒山那“破相”了的手指。他一个文人,成日里舞文弄墨,哪里来的伤?
苏芷微抬下巴,问:“你手上伤是哪里来的?”
沈寒山没料到她会忽然关心他,他抿唇一笑,道:“还记得几天前,我带桔花县消息来寻你吗?正是那日,骑马奔走于两衙之间,不慎磨破了手。”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似一点都不怕疼。
内里意思,唯有苏芷知晓——他是想快些查到案情进展,也好同她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