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渺走到大厅门口,停住脚步,透过窗户,看到西装革履的南邵站在南湫石身旁,低声说着什么,南湫石神色专注,目光温和,没有动怒,南邵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她拦住正往大厅内走的侍应生,从后者端着的托盘上取走一杯鸡尾酒,目光在大厅中扫了一圈,现徐嘉盈不知去向。
徐嘉恩出事的消息,必定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徐嘉盈。
她现在应该在处理这件事。
以徐渺对徐嘉盈的了解,她相信这位新任家主会对徐嘉恩突然的自杀起疑心,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南家,以免她借着这个难得的空档,与南家家主私下达成合作关系。
既然有充分的借口躲掉没有必要的致辞,她就不进去应酬了。
电影中的多次循环,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为了维持最后的漩涡,丢失了部分意识,令她脑仁隐隐抽痛。
她现在状态很不好,再去尔虞我诈的名利场,很可能无法应付那些明里暗里的试探。
趁人不注意,她随手将鸡尾酒泼在了礼服一角,如果徐嘉盈暂时不管徐嘉恩自杀的事,回来继续参加宴会,她也能用礼服被污染的借口,解释自己的迟到。
不过,以上次徐嘉盈亲自到外城区接她的前例来看,年轻的家主还是很在意舆论的。 弟弟自杀,于情于理,她都要亲自过去看看。
zero的监控证实了她的猜测:[徐嘉恩已经被送往町野中央医院,徐嘉盈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
南湫石抬起眸子看了眼挂钟,时间已经了十来分钟,本应以南家未来女主人身份致辞的徐渺依然没有出现。
南邵垂头丧气地望着大厅前方的话筒,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南湫石没有管他,亲自出门寻找徐渺,在门边角落里,现了神色慌张的小姑娘。
她提着被弄脏的裙子,满脸不知所措。
南湫石脸上的亲切笑意消失了,她蹙着眉,转身询问南邵,为什么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连女士礼服可能需要更换的准备都没做。
南邵压根不知道徐渺什么时候弄脏了裙子,还因此不好意思进宴会大厅,那根本不像大小姐的风格。
他正要辩解,他再怎么不待见徐渺,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不绅士的事。
下一秒徐渺终端响了,打断了他的申诉。
她向南湫石、南邵抱歉一笑,快步走到角落,来电的是谁,心里却已经有数。
从包里取出终端,点击接通,果然是徐嘉盈的视频电话。
“来町野中央医院。”徐嘉盈开门见山地说,背景是一堵苍白冰冷的墙,她像是完全忘了南家的宴会,神色沉沉地说,“徐嘉恩自杀了。”
徐渺尽量不让震惊的表情太浮夸:“怎么会……他现在怎么样了?”
仿佛这一刻,已经忘了徐嘉恩从前所有罪孽,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徐嘉盈沉声说:“正在抢救,他的牙齿里藏了氰。化。物,手铐上的生命体征检测仪现异常,狱警第一时间把他送来了医院。”
眼尖地瞥见视频对面一闪而过的摄像头,徐渺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徐嘉盈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你哥哥……他想报复我们,特地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好在你和南邵早已订过婚,这次只不过是正式以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出席讲话……湫石阿姨会理解的。”
徐渺什么也没说,她有点累,不太想接戏。
徐嘉盈以为她一时无法接受,声音放柔了些:“我在医院等你。”
徐渺却不知为何,脑中浮现出徐嘉恩站在法院门口说的最后一句话。
“请把我的骨灰带给我的母亲,我唯一信任的只有你。不要让别人触碰我的遗体,这是我最后的恳求。”
他早就预见到这一天,意识逃亡之时,还不忘前来提醒她,会不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她帮忙把骨灰带给他的母亲?
……
挂了电话,徐渺向南湫石道别,说明了原因,对方表达出了惋惜、遗憾、同情等等最恰当的情绪,仿佛贴着完美面具,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让徐渺无法判断这件事她是否真的毫不知情。
南邵对徐嘉恩毫无感情,只是觉得他的死,似乎能推迟南家与徐家的联姻。
他一时感到高兴,一时又有些不爽,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没有注意母亲凝望徐渺背影的眼神。
……
乘坐南湫石主动提供的浮空车,徐渺抵达町野中央医院。
一出电梯,就看到走廊上有不少人。
穆南枝手下的联邦警员、徐嘉盈麾下的徐氏高层、以及被警员拦在楼梯口,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 徐渺神色不变,从警员用身体拦出的警戒通道中走向急救室。
几只话筒见缝插针地从警员肩膀上方的空隙里伸出,几乎要戳到徐渺脸上:“徐渺小姐,听说您的哥哥徐嘉恩表面上是畏罪自杀了,实际上是被你姐姐徐嘉盈逼死的。”
“徐渺小姐,关于网上沸沸扬扬的大房二房之争,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可以让徐太太接受采访吗?网友怀疑她已经遇害,你和你姐姐徐嘉盈是极端血统论者,你们认为她玷污了徐家高贵的基因,真的有这回事吗?”
不同记者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万只鸭子在耳边叫唤。
闪光灯闪个不停,噼里啪啦毫不顾忌。
如果徐渺只是个普通人,此刻必定已经被刺激得眼角泛红,甚至不受控制地落泪。
毕竟她没有受过镜头前的专业训练。
一旦拍到这一幕,记者们就会争先恐后出诸如《徐五小姐梨花带雨哭诉豪门不易》之类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