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
她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对方此刻已经心急,否则也不会派人跟踪自己,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得让对方亲眼瞧着甚至参与其中这出戏才会好看。
“那照片?”
“暂时不用寄了。”
鱼已经咬上饵,自然不用再抛多余的鱼饵,过犹不及,她可不想吓跑这条大鱼。
“好的,明白。”
院墙外一株槐树受着大风吹刮,树头东倒西歪,瞧着快要刮折倒地、连根拔起,这副脆弱样子已看不出它平日高耸挺拔之姿。
那人呢?一个人得多大风浪才能被彻底折断呢,她突然好奇,好奇人的脆弱。
初雪
今年的京北比以往更早地迎来初雪,皑皑的雪花轻飘飘落下来,给大地万物裹上一层白水晶。
红砖绿瓦的一座京北市四合院内,今日格外热闹。贺家老太太孙华过寿,她不喜聚会大办,但家庭聚餐自是不能少,小一辈们纷纷推开工作赶回来,贺行洲和程嘉卉也被一个电话叫了过来。
程嘉卉别的不说,大小姐的礼数肯定差不了。一进屋就亲切地到走到孙华身边,把手里早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老太太是个文雅人,平常就好一些字画和古玉,程嘉卉一早就托懂行的朋友给自己淘来这副画,她可是花了大价钱。
“你有心了,快和小洲坐下吧。”
与程嘉卉的热情相比,孙华对这个孙媳的态度显得有些淡淡,她可还对他们两口子结婚前闹的狗血耿耿于怀,前阵子遛弯儿又听别的老太太提起造假一事,心里更是堵着一块石头,他们这大门大户最忌讳的就是丑事外扬,落人口舌。
“小洲啊,你爷爷和你爸都在南屋呢,你先去把他们叫过来,等你三叔他们过来再开饭。”孙华有意缓和爷孙俩的矛盾,拍了拍贺行洲,让他主动去递个台阶,“待会儿记得态度好点。”
其实说来,爷孙俩这矛盾也怪老爷子的犟脾气,年轻人爱玩儿不是很正常,不想要孩子就不要,至于发那么大火。
还是老了啊,越发享受儿女绕膝的天伦。
一顿饭的时间,屋外已经飘起鹅毛大雪,院里落下略厚的一层白。
想来南城是没有这样的雪的。
雪天路滑,交通有点堵塞,贺行洲驱车到京大时,天色已经有些晚。在车上没等多久,透过窗户就看到了远远一抹身影。
“你当,你刚电话里说要去哪?”外面这么大雪,陈湉被贺行洲一个电话喊出来,冻得嘴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去看雪。”贺行洲帮陈湉系上安全带,回道。
“雪?这外面不都是吗?”
“不一样。”
陈湉不理解他偶尔的无厘头,但这次,随着车子往京郊驶去,她隐约觉出点不同。
这是京北的初雪,是个浪漫的日子,但他们之间不需要浪漫的。
“到了,下车吧。”
男人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绅士地为她解开安全带。
陈湉来的路上不是没有好奇这里的雪有何不同,只是亲眼见到方体会到男人口中的不同。
眼前一幢半山别墅映入眼帘,一条鹅卵小道通向别墅背面,小路两旁竟栽满了红色玫瑰,而且是盛开的。
白茫茫一片雪中,株株红玫瑰肆意绽放着,炙热的红叫人挪不开眼,冬的寂寥与夏的热烈相撞。
陈湉一时震撼无话,抬眸看向男人漆黑柔和的眼睛,“这是?”
贺行洲没有回答她,拉住陈湉的手,撑着伞带她沿小路往后面走去,直到眼前出现一个亭子,贺行洲才松开她的手。
亭子位于半山腰,从这里一眼望去,半个城区尽收眼底,柳絮般的雪花簌簌落下,遮住树头,掩住村落,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壮丽雪景,是与大自然融于一体的初雪。
“下雪的时候该逛故宫嘛,哪有人来山上看雪的,冻死了。”陈湉压下心里升起的那丝异样情绪,搓着手哈了哈气说道。
只是她真该克制住嘴角,那抹上扬的弧度实在明显。
晌午在贺家冷淡的眉眼此刻满是柔和,贺行洲握住她冻红的手放到嘴边帮她呼气取暖,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住那双柔软,像是对待珍宝。
只要他想,他真的会是让人着迷的存在。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或许,她可以放纵一下,就现在。
带着凉意的薄唇压上男人的唇瓣,印上一抹轻吻,唇退离开时,男人一把箍住她的腰,将她按到自己怀里,急切又缠绵的吻落下来。
漫天大雪,他们在这四下无人的亭子里动情拥吻,鼻息间的呼吸彼此交缠,伴着情欲,丝丝爱意交织于中,难舍难分。
终是设局之人动了情,清醒之人入了局。
选择1
陈湉到约定的餐厅时,对方还没有过来,随便坐到一个靠窗的位子,让老板先沏了壶茶。
这家餐厅是在一个胡同巷子,巷深又窄,工作日的时候来往客人并不多,路面的积雪被暖阳一照,化成一泡泡水躺在凹凸的坑洼里,房檐上的融雪顺着瓦片也不断往下滴水,和高档的西餐厅自是比不了。
巷子窄,也没有位置停车,司机不得不把车停在了巷口。路面有些积水,脚上那双高定鞋面难免被溅上几滴泥点子,到了餐厅门口,宋芸低头蹙眉看了眼鞋子,从手提包里拿出张纸小心擦拭掉泥渍。
坐在窗边的陈湉将这位精致妇人的动作看得清晰,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还真是一点没变。
店里的服务员也看见了门口的宋芸,热情地帮她拉开门,招呼她进去。宋芸轻轻颔首,扔掉手中的纸巾,察觉到窗边一道视线,迈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