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开口打破了沉默。
道衍止住了佛珠,缓缓说道:“有所耳闻,不知虚实。”
朱棣叹了一口气,说道:“应该是真的,只是,本王拿不准朝廷态度,不知此行,是凶是吉。”
道衍沉思稍许,说道:“王爷,若朝廷真的召王爷入京,依本僧看来,未必有风险,或许,还是机会。”
“哦?”
朱棣眼神一亮,看着道衍。
道衍分析道:“听闻京师之中,皇上召王爷入京与裁军十万的消息,早已是路人皆知。若是此事属实,这便是告诉了天下人,皇上并无意削藩,起码,当下不会削藩。”
朱棣看着道衍,沉声问道:“为何如此说?”
道衍严肃地说道:“其一,若是皇上借诸藩王入京奔丧,强行扣留,一力削藩,必会让天下人心胆寒,也会让边塞诸将担忧,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兵变。”
“其二,皇上裁军十万,明显不是削藩前兆。若行削藩之策,最核心的便是强干弱枝。皇上如今尚未弱枝,却先一步弱干,可见其意在民生,并非为削藩做准备。”
“其三,京师之中并没有传来削藩的准确消息。虽然齐泰、黄子澄屡屡进言,但皇上却不为所动,可见,皇上尚未拿定主意。”
“其四,最重要的一点,王爷在京师中的旧部与人员,并没有传来警训,也没有京军调动的迹象。”
道衍慎重地分析着。
朱棣听得连连点头,但依旧有所担忧地问道:“若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削藩,如何是好?”
道衍嘴角微微一动,说道:“王爷前往京师,若行一事,必然无忧。”
“哦?什么事?”
朱棣问道。
道衍缓缓说道:“大张旗鼓,广告市民与诸军。”
朱棣默然。
道衍的方法,便是携民众与军队之心前往京师,一旦朱棣身陷京师,必然会引起北平民众与军队不满,到时候,北平便彻底乱了。
而这个结果,可不是朱允炆可以承受的。
“如此说来,本王再去一趟京师便是。”
朱棣打定主意。
道衍含笑道:“王爷不必担忧,若是进入京师,未尝不是机会。五军都督府中,与王爷亲近者众,若可以走动一二,或可为日后……多做准备。”
朱棣平静地点了点头,在留道衍用过午膳之后,便安排人护送道衍返回庆寿寺。
行走在燕王府的朱棣,看着站岗的马三宝,说道:“准备下,过两日随本王入京。”
“遵命。”
马三宝肃然答应。
京师,国子监。
徐妙锦清楚国子监学正不好当,说不得还要承受别人的口水,但徐妙锦依旧接下了这份任务。
沉甸甸,却极为意义。
虽然徐妙锦不知道朱允炆是如何平息自己所带来的风波,但却十分尊重国子监的规矩,老老实实,拿掉了所有饰,换了儒雅的先生服,头戴纶巾便入了国子监。
国子监祭酒程师周,司业张智对于徐妙锦的到来,也只是平静以待,无他,在国子监看来,徐妙锦只不过是过客而已,是皇上的一时兴趣罢了。
毕竟,徐妙锦虽出身名门,懂得一些学问,但在国子监,还是差了太远。
皇上若真想在国子监选拔人才,也不会找她。
传闻是徐妙锦哀求皇上,希望找点事做,皇上无可奈何,才答应了下来。
徐妙锦登门,程师周也只是随便应付了两句,安排人寻个住处,便不再理会。徐妙锦也不客气,知道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的道理,直接上了点薄厅找了一份国子监名单,并对往日表现做了调查。
国子监的学子是可以直接授予官职的,但监生的生活,并不好过。
按照明代规制,国子监监生每个月初一、十五休假两天,其他时间,不是上课,便是自习。比如说初二、初三会讲,初四背书,初五、初六复讲,初七背书……
不是会讲、便是背书与复讲。
一个月中,大致十三天的时间都在背书,八天复讲,剩下的便是自修、检查学业、参与活动之类的时间。
相对后世不要求死记硬背的科学化教育,国子监可谓将死记硬背挥到了极致。
每个监生都必须熟记文词,通晓义理,三天一检查,每次检查,都需要背诵大诰百字、本经百字、四书百字……
背不过去,打十板。
打的可不是手心,而是屁股……
每个月还要写六篇作文,经义二道,四书义二道,诏诰、表章、策论、判语内科二道……
想偷懒都不行。
对于明初的国子监而言,人才还算是用心的。
不过,多数为正统儒学之士,别称:书呆子。
重生大明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