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收回目光,他低头看看许三多,许三多好似有点心不在焉,说高兴吧,他是藏不住的,说不高兴吧,似乎也不像。
又是一种在天上飘着的、隔着距离的思虑,他不由舔舔牙,约束好自己的情绪,顿了一顿后,他去找楚成峰和王冉交流接下来的具体行动。
继袁朗几乎永远匆匆的背影离开之后,张扬已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摸到许三多身后,许三多耳朵动一动,猛跳回来,彻底发现了面无表情的张扬。
张扬皱了眉头,挫败道:“你发现我了。”
许三多道:“对,这招我也经常用。”
说话间,许三多心一动:我会在张扬面前动摇吗?
会,当然会,这算动摇吗?
可是张扬,队长,成才,班长……即使是不熟悉的子曰,我也会动容。
那什么是动摇呢?……一个问题的解决伴随着更多问题的出现,又让许三多困惑了,可他不知道为何地心驰神动。
雪花缓慢地飘着,在寒冷的冬日,身体里传来木柴燃烧似的噼里啪啦,许三多有种感觉,自己年轻的身体像久得了热度,终于要融化,谁知道它是春水还是汪洋,被他含在眼里,颤颤的。
直到楚成峰宣告出发的声音振响于耳边,许三多身体一绷,再度冷静下来。
打住!
饭要照吃,活要照做,要出发了。
小马怪叫一声,伴随着尾音落下,众人毫不迟疑、立即出发,那道高亢的声音在许三多脑中过了一遍,让他的血都热了起来。
等他们抵达预订的地方后,已有一些人已在那里徘徊,彼此低声交谈,看上去是一个小队。
他们看到楚成峰那张不好惹的脸时,纷纷止住嘴,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次任务,黑木共雇了三队,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一个正是犀牛率领的哥萨。
楚成峰独自一人走上前,为首的一个人也上前两步,和楚成峰默契地握手,想必就是他们的头儿了。
许三多落在最后,毫不起眼,也方便仔细地观察在场所有人的状态。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状态,警惕,他们对未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无论是雇佣兵冒险的天性还是丰厚的报酬都让他们对接下来发生的事隐隐激动。
这种箭在弦上的氛围持续了五分钟,直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犀牛叼着一根烟、带着一伙人嘻嘻哈哈地走过来。
许三多收回视线,即使如此,一道黏滑到目光依然停在他的侧脸,他无需看,就知道是犀牛和他的走狗们。
他身侧的袁朗若有所感,眉心微皱。
他正要对许三多说什么,却被一阵巨大引擎声打断,包括犀牛在内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七辆车整齐划一地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是公司的车队。
在人们的注目下,为首的车里走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二人着完整的防护外套,面容严肃,眼尖的甚至能看到装备在服装暗格里的匕首和枪支。
他们自称为公司代表,二人的话不多,核对完人员的名单后,发给每个人一套通讯设备,简单的准备过去,宣布启程。
除去司机,许三多和袁朗、张扬三人一辆车。
司机通过耳麦获得指令,一齐启动车辆,许三多三人瞥了眼窗外,短暂交换视线,车队果然正向他们预料的西北方驶去。
看来和预料的差不多,要往白羚去了……许三多的脸镇静下来,进入记忆状态。
随着车身的节奏摇摇晃晃,他尝试记住车辆所有的转向,可是因为雾气充盈,可见度很差,记忆过程尤为艰难。
车队在雪路上左拐右拐,几个弯过后,许三多敏感地意识到黑木在有意绕圈子,他才终于放弃了,轻拍了下大腿。
没想到开始就没有很顺利,好在有心理预期,他没有太过挫败。
因为车里有黑木带来的司机,许三多不敢直接告诉队长,他朝袁朗望了一眼,袁朗意识到他的尝试已经失败,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想。
既然已经丧失了主动权,只好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随机应变。
张扬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窗外,即使他在柯加西待的时间待了不短的时间,外面的景象仍然让他很陌生。
此时,车队行驶在一条小路上,两侧是倾斜的石壁,晦暗的天空开始降下零星的小雪。
这是张扬从未见过的景色,隐约寒气从车窗缝隙漏出,似乎预示着这段“旅程”不会那么简单。
紧张而沉闷的两个小时后,女人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请下车。”
根据指示从车上跳下后,许三多身子一歪,差点没站稳,原来这里的雪能没到人的脚踝,隔着厚厚的雪,他不知道踩的位置有一颗小石子。
耳边传来其他人的惊呼声,许三多抬眼看去,他们停下的位置是一片开阔地,面前迎着一座连绵的雪山,只能依稀看到山的边边角角,可是因为被云雾萦绕、湿气覆盖,雪山的轮廓已不可考。
他们正站在一个自然形成的入口前,像一个张开的小口,展现着即将要把人吞下的危险,走进去,就能深入到神秘的白羚了。
许三多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在下车整队期间,二的人自然而然凑到一起,阿陈感慨道:“格老子,黑木来这种地干啥,咋,外星人基地?”
王冉给他后脑勺来一下:“要是有外星人,我先把你推出去给他们做实验。”他面上也有些隐约的警惕,大自然的震慑要远胜于人力,所有人都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