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牧一阵诧然。
他与殷子夜相识九年了,殷子夜从未提过这类要求。
齐牧心中忽然有点难过。
对殷子夜,他不是没有内疚过,但他一直以为,殷子夜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情。
他以为他给得已经够多,他以为他做得已经够好,他以为他的爱已经够深。
而殷子夜时至今日,才大胆地告诉他,他想要什么。
原来,是他太迟钝了吗?
察觉出齐牧的犹豫,殷子夜并不意外,这句话,他只是临时起意,自己不曾真的奢望过,可当切实地感受到齐牧的态度时,心中仍忍不住泛起一股苦涩。
有些回答,还是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殷子夜扬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子夜随口一提罢了,侯爷若是不……”
“好。”齐牧忽地道出一个字。
那个笑容,他太熟悉了。每当殷子夜勉强自己的时候,他就会那样笑。齐牧并非一开始就发现的,殷子夜十分善于隐藏自己。可他们毕竟相守了九载光阴啊。
殷子夜抬起头,看进齐牧的眸中。
“今年中秋,只有我们两人。”齐牧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嗯。”
殷子夜不知该喜悦还是怅然。今天,他没有对齐牧说真话。
☆、半夜来客
一年多前,齐家发生了一件大事。齐牧的第七子,齐慧,字景轩,在侯府内不幸失足落水,虽被及时救了上来,可由于当时天气严寒,齐慧得救后当即染病,高烧不退,最后救治无力,享年仅十三。
齐牧儿女不少,但齐慧最为特别。齐慧自小便有神童之称,天资聪颖,聪慧过人,未到十岁时,心智便犹如成年人一般。除了识见通达,齐慧身上最为闪光之处,是他心性仁厚,曾暗地里帮助过不少因犯下情有可原的错误而将被齐牧惩罚的官员,使他们得到齐牧的宽宥。齐牧非常喜爱这个儿子,时常在众臣面前称赞他,并有让他将来继承大业的打算。
齐慧之死,对齐牧打击很大。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铭肌镂骨。
这件事,齐牧没有追究太多,只是将之当成一桩纯粹的意外。
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罢了。殷子夜独自叹息。已成事实,又能如何呢?将伤口撕得更开些,也只是徒增痛苦。
日子在慢慢流淌,离下一个中秋,还有个多月。
夏夜绵绵,月色朦胧,这一晚,殷子夜睡得早了些。但他向来浅眠,思绪难以彻底放空,无论何时,总会不自觉地陷入思考。
隐约中,有轻微的脚步声悄然而来。
殷子夜恍惚地睁开眼,一道身影的轮廓似有若无地显现在透窗而入的月光下,“侯爷……?”殷子夜嗫嚅着启唇,模糊不清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慵懒。
好半日,黑暗中才响起回应。
“殷祭酒果真这般寡廉鲜耻啊。”
殷子夜瞬间惊醒。
这声音,他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