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聽不懂別人的話,她們就說我活該沒有爸爸,罵你是妓女,」邱白楓不安地揉搓著瓶身,「媽媽,妓女是什麼意思?」
「是一些通過從事不合法肉體交易來賺錢謀生的女人。」邱韻解釋說,她並不覺得像十二歲的孩子說這些有什麼不合適,邱白楓總比同齡人的發育要慢半拍,即便涉及到少兒不宜,他也很難做到和旁人有同樣的理解。
邱韻繼續說:「你的媽媽被同學罵為妓女,你生氣了嗎?」
「沒有,」邱白楓眨了眨眼,說,「媽媽,她們覺得這個詞具有羞辱人的意味,她們希望我會生氣,而我沒有,她們因此就更生氣了。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她們會覺得我生氣。」
邱韻想了想,說:「邱白楓,這項職業是不合法的,或許是因為這一點。」
邱白楓繼續逗弄自己的塑料瓶,此時裡面就還剩幾隻螞蟻在瓶中虛弱地抖動。
邱白楓說:「那我以後應該為不合法生氣嗎?我從來沒有因為這種事情生過氣。」
邱韻微微扶額,說:「不應該,邱白楓,沒有意義。」
邱韻又說:「你沒有因為親人被同學辱罵所以感受到情緒起伏,也不會產生脫理智束縛的衝動,那你為什麼要把蜘蛛塞進女同學的衣領里呢?」
「是它自己爬進去的,我沒有想嚇唬她,」邱白楓說,「我只是把蜘蛛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拿自己試驗了很多次,它都不會咬我,我想看看它會不會去咬別人。」
「這樣不對,」邱韻站直身體,最後貼著邱白楓坐下,「你不可以用人做你的實驗。」
邱白楓微微皺眉:「為什麼呢?」
「這個世界的法律是保護每一個人類的,如果你傷害了他們,法律就要強迫你做出賠償,」邱韻解釋說,「我們的家庭條件無法承擔賠償費用。」
邱白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邱白楓:「下次我不會這麼做了。」
邱白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邱韻便沒有再繼續談這個問題,母子二人的交流向來不多,邱韻作為母親只能盡力為邱白楓答疑解惑,提供吃穿住行,但她很難像普通人家的母親一樣給予任何母子之間的愛意。
邱白楓忽地說:「媽媽,我為什麼沒有爸爸?」
邱白楓從來沒有問過這樣的問題,他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也不覺得自己的家庭結構有什麼問題,直至被人羞辱後,邱白楓意識到父親得缺失或許就是自己與同齡人社交障礙的根源。
邱韻說:「我不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我二十歲那年就下定決心要生一個孩子,工作五年後花光了所有的存款和積蓄跑去國外做試管,試管懷上雙胞胎的概率很大,也就是你和邱夜。」
「哦,」邱白楓說,「媽媽,你沒有談過戀愛嗎?明明結婚生子的風險和成本更低。」
邱韻沉默了,她被她的兒子問住了,她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我只想要孩子,男人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除了你和邱夜以外,其他人也都只是『人類』而已。」
邱白楓說:「那我下次可以回答她們,我是試管嬰兒,所以我沒有父親。」
邱韻點了點頭,說:「你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你有喜歡的女同學了嗎?」
「這個年紀很容易受激素影響對異性產生好奇心和探索欲,但我的意見是最好不要順應本能驅動,因為你們的年齡還小。」
「不是的,媽媽,我對『人類』沒有興,」邱白楓晃了晃他手裡的瓶子,死掉的螞蟻黑壓壓地累積成一團,隨著他的動作彈來彈去,「如果非要說的話,是螞蟻。」
「看到螞蟻死去,我有一種很奇怪的衝動。」
邱白楓說。
「我想和螞蟻結婚,媽媽。」
十年後的邱白楓再也沒有把螞蟻抓進瓶子裡去,也沒再想著和螞蟻結婚,但看到路邊土壤中成群結隊的螞蟻時,他還是會想起那天的螞蟻,還有他的媽媽。
「你遲早要離開這個家,離開媽媽和弟弟,」那時的邱韻只是摸了摸他的頭,說,「螞蟻的死亡也只有一瞬間,它不能一直陪伴你。」
「任何人際間的感情都沒有意義,只有自己才能永遠保護好自己。」
不過當邱白楓把自己的理論認真講給季春酲聽時,只收穫了看見神經病似的白眼。
第14o章52o番外:童話au野獸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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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克斯被人鎖住喉嚨,手反剪被鎖鏈緊緊勒住,那鎖鏈纏著他的五指,穿過琵琶骨,穿翅而過,那些人用生鏽的狗牙套緊緊勒住他的嘴,他啃碎一些鏽的較深的牙栓,低聲嗚咽著,犬牙在牙套上磨出極深的咬痕,卻咬不斷鋼鐵,他試圖恐嚇住他人,噴出龍焰,卻只能幹咳幾聲,嗆出道黑煙。
奴隸販子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按倒甲板上拽他的雙翅,把他的傷口再度撕裂:「這小龍崽子他媽跟狗一樣。」
另一個坐在貨箱上吃梨,笑道:「領主大人的癖好,是你我能管的了嗎?」
亞歷克斯面朝甲板,不停地喘,他吐不出龍焰,只能燻黑木板,他還在掙扎,他的右翅裂了一截,軟骨被齊齊削斷,順著脊背淌血,成年的半龍雙翅硬如鋼鐵,而對孩子來說,翅膀卻是最脆弱的地方,他因為發育不良雙翅柔軟而無力,被人抓住的時候甚至不能飛行,直接叫人給穿了琵琶骨。亞歷克斯身上什麼也沒穿,沙粒粘進他皮膚里,膚色白得滲人,碧綠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