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裁衣裳一站就是大半日,是极辛苦的,沈泽秋有心和她学过,奈何没有这根筋,一直学不透。
“我觉得行!”何慧芳喝完碗里的鱼汤也搭了腔,不过心里稍微有些顾忌,“不过安宁,要是教会了外人,会不会是徒弟出了师,饿死老师傅?”
“不会的,娘,裁衣裳谁不会呀?”安宁微微一笑,把碗放下说,“要是有人想偷师,来咱家买件衣裳,回去拆开来一样可以偷学。“
“咱们家好在回头客多,每季衣裳的款式又新鲜,料子花色都选的好。”
听她这么一解释,何慧芳放了心,“好,那明天庆嫂她们来交货,我就同她们讲。”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泽秋有些纠结,安宁一直睡在里头,晚上起夜时要跨过他,不太方便,可让她睡在外头,沈泽秋又怕她容易受风寒。
“泽秋哥,咱们一切照旧就行了。”
安宁笑得有些无奈,现在何慧芳和沈泽秋也太紧张了,倒把她弄得不自在。
夜渐渐深了,沈泽秋把安宁揽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一下又一下轻拍她的脊背。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该给起个啥名儿呢?“
沈泽秋眯了眯眼睛,思绪飘的很远,仿佛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小孩儿牙牙学语的可爱模样,小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究竟是像他还是安宁呢?
“泽秋哥,都说贱名好养活,不如叫狗蛋、铁柱?”安宁趴在沈泽秋怀里说道。
沈泽秋一听瞪大了眼睛,安宁取的名字也太超乎他的预料了,沈家村多少年没有哪家娃儿取这类名字了,他想了想,蹙起眉,“不如小草莓、小包子、小橘子……”
一听就怪有食欲的,多好听。
“我饿了。”安宁咽了下口水,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自从有了孕,她的胃口比从前好了两倍不止,吃饱了过不了一两个时辰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日,安宁觉得她活了小半辈子,就从没这么饿过。
沈泽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里充满了宠溺,“我去给你找吃的。”
说完从床上爬起来,点上灯给安宁去灶房中找吃的。安宁跟在走到灶房中,指着墙角小水缸里泡着的糍粑道,“泽秋哥,我想吃这个。”
这些糍粑都是糯米捶打出来的,被压成一个个白圆的饼子,最中央还点了一点嫣红,是过节的吃食,或煮或煎,或炸或烤,滋味都好着呢。
沈泽秋仰头问安宁,“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安宁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想烤着吃,加糖。”
“行,看我的。”沈泽秋把火点燃了,从小水缸中拿出两个白糍粑用清水洗干净,然后晾干了水分,用火钳做架子架在火上,然后把糍粑放在上面烤。
烤糍粑可是手艺活儿,火候要掌握好,不然一会儿糍粑准会糊掉。
这时候街面上静悄悄,只偶尔听见风呼呼刮过,和街上打更人敲锣报时的声音,这些细微的声音在静谧的深夜中,倒愈发显得周遭安静。
柴禾架在一块噼里啪啦的燃烧,火舌卷曲舔舐着白糍粑,不一会原本瘪瘪的糍粑就鼓气胀起来,像一个个圆包子,此时外皮已经被烤炙的十分酥脆,泛着诱人的焦黄色。
“好香呀。”
安宁眼睛亮晶晶的,完全被糯米糍的米香味还有焦酥气给吸引了。
“别碰,现在烫着呢。”沈泽秋把火给撤了,然后从碗柜里拿出糖罐子,用勺子挖了两大勺亮晶晶的白糖包在糍粑里,将圆形的糍粑捏成一个半圆,确保不烫手了,才递给已经忍着馋虫等很久的安宁。
“酸儿辣女……这爱吃甜的?”沈泽秋抱臂看安宁小口小口的吃,心里头暖呼呼很充实,“爱吃甜,一定是女孩儿。”
“你喜欢女孩儿?”安宁问道。
“对呀,最好和你一样,漂亮又温柔,有油亮乌黑的头发,圆嘟嘟的小脸,头顶扎上两个小揪揪……”
……
何慧芳是第二日看见灶房里动了火,糖罐子放在灶台上没收拾,找到沈泽秋一问,才知道他居然烤了两个糯米糍粑给安宁吃。
“烤的东西火气旺,糯米吃多了又容易积食倒酸水,你这都不知道啊?”
何慧芳已经很久没这样粗声粗气和沈泽秋说过话了,明知一大早安宁干呕不止是孕初的正常反应,但还是忍不住怪罪在沈泽秋的头上。
“娘,我知道了。”沈泽秋抓了抓头发,对旁边直劝的安宁挤了挤眼睛。
“不成,我今儿得去买些点心回来,这样安宁饿了想吃就能吃。”何慧芳现在啥心思都没有了,一心扑在咋照顾安宁上,只要安宁吃好睡好,她的心情就能好。
一家人吃过早饭,庆嫂来交货了,安宁和沈泽秋急忙留住她,和她商量女工和帮忙裁衣裳的事儿。
换做平时何慧芳肯定要留下来一块儿聊上几句,但她今天满心装着的就是给安宁买吃的和做饭,匆匆聊了几句后,提着菜篮子忙不迭的出街去。
“慧芳!”
才走了没有几步远,何慧芳就听见有人喊她,这声音一听还听耳熟的,接着心咯噔一下,转过身一看,果然,真是和她住了十几二十年对门的刘春华。
她一手提着个包袱,一手牵着幺儿的手,推了推幺儿道,“快喊人呀。”
幺儿这才仰起头,对着何慧芳老实的喊,“慧芳婶子好。”
“……唉,都好,都好。”何慧芳震惊之余,自然也不能对一个孩子垮脸,只好停下来应了。
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哩,刘春华多傲气的一个人,竟然找到她来说话,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