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良宸沒再說話。他本來就沒起心想要娶她,應該說,就沒打算這輩子還要娶誰,上輩子造了那樣的孽,這會兒他連活著都興致不高,還娶媳婦,跟個女人上床干那種事,再生幾個孩子?哪兒來那個閒心!
不過小五的話倒給他敲了一記警鐘,如今畢竟是身在古代,他沒起那個心,就不該與人家一個姑娘糾纏不清,不然必會於她聲名有損。
邵良宸望了望門外天色,心裡盤算著:過兩天過去看看她吧,我送了她銀子給弟弟治病,權當過去探病總沒什麼錯兒吧?若是見她景況好些了,以後也就斷了,不再兜搭她了……
這天何菁又去了程敖的生藥鋪買藥。
「程大夫的醫術真沒得說,雲兒吃了這藥還不足十日,如今已好了大半,都能如常到處跑了。」何菁見了程敖便彎著一雙眼睛笑道。
程敖的笑容卻有些勉強:「菁菁啊,要說雲兒這病,還得吃上一陣子的藥材能去得了根,只是……」
何菁心頭一沉,忙問:「有什麼事您直說唄。」
程敖手中如常為她抓藥包藥:「聽說因為韃靼犯邊,藥販子來往受阻,這柴胡的價錢怕是很快就要大漲。」
這確實是件愁人的事兒,何菁神色黯然:「哦……程大夫您放心,我不能叫你吃了虧,到時是什麼價錢我都照付就是了。」
程敖苦笑搖頭:「我是想告訴你,我這店小,本錢薄,柴胡現在就已經貴到了我進不起貨的地步,你再要買只能去大藥鋪買,他們要什麼價,我就管不得了。如今我只剩餘這些,全都原價給你,將來……唉,我就幫不上你了。」
何菁心裡又是酸澀又是感激:「您別這麼說,我欠您的情已經不少了,將來的事,等我再想辦法吧。」
提了藥包走出生藥鋪,何菁低頭看看手裡的碎銀子,重又發起愁來。
二十兩銀子對小民而言算得上一筆巨資,只用來吃飯穿衣的話,夠她與何雲舒舒服服過上一年的,可拿來買藥,才這不足十天的工夫便已花去了大半,回頭柴胡的價錢再一漲,還夠再買幾貼藥的?這都還沒有算上欠的帳。
擔憂著柴胡價錢瘋漲,何菁又匆匆去了兩家生藥鋪,結果店主都聲稱沒貨,何菁明白,人家都是屯著貨等漲價呢,再找不見一個如程大夫這麼好的人幫忙了。
悻悻回到胡同口,望著那處與邵良宸說過話的拐角,何菁猛然想起:對了,他還說叫我去他家做工呢,做妾什麼的是我胡思亂想,去他家打工總還可以吧?雖說也是換個名目向人家討錢,橫豎是個正經由頭,總也得先為雲兒把病治好了再說啊。
如此一想,心頭立時輕快起來,著實慶幸自己遇見過那麼一個好人。當即穿入胡同,腳步都輕盈了幾分。
她卻沒有發覺,在她望著牆角發呆的當口,邵良宸就在背後不遠處望著她,饒有興致地琢磨:這丫頭盯著磚垛想什麼呢?
今日夏奶奶去了自家酒館,何雲因前陣子在家養病悶得厲害,這幾日好些了就總想外出,也跟著夏奶奶出了門,眼下家中無人。
尋常人家除非離家時間長,不然外門大多是不關的,只將屋門鎖閉,何菁來到大門口時,大門就正敞開著,她踏進門檻,見到院中站著一個男人,身形矮壯,一身儒生打扮。見她進來,那人笑著拱拱手:「菁菁,你總算回來了。」
何菁認出他正是那個中舉的王寬,心頭立即警覺起來:「哦,你有事麼?」
王寬笑得殷勤,年輕輕的眼角就擠出了笑紋:「許久未見,來看看你啊。」
何菁沒有一絲笑:「你看見了,這會兒家裡就我一個,留你說話也不方便,你若沒事,就請回吧。」她早年對這人就沒甚好感,半點交情都沒,如今對他的來意心知肚明,就更沒心思為他留什麼面子。
王寬見她冷淡若斯,面色也淡了下來:「看來蓮姑她說得不錯,你當真是半點都沒想考慮的。」
何菁轉開目光,只回了他一個字:「是。」
王寬乾笑了一聲:「我倒不明白,你都已潦倒到了如此地步,還哪來恁大的架子。我一個科舉人有心納你為妾,你還不識抬舉,你還惦記嫁什麼樣兒的人去?」
何菁氣往上撞,本覺與他多說一個字都嫌噁心,可又咽不下這口氣,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也不明白呢,世上中過舉人的那麼多,怎也沒見人家個個兒都有你這麼大的臉呢?就說你這一身兒,帽子與衣裳不是一套,還袍子偏小,靴子偏大,顯見沒一件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連身能見人的行頭都還沒有,連鞋都要借人家的來穿,還豬鼻子插蔥、裝哪門子象?!」
「噗」地一聲,大門之外傳來一人失笑的聲音。何菁回頭一見是邵良宸,十分意外。這人真是不禁念叨,方才正想到他,他就真來了。
王寬被何菁揭破行跡,正惱羞成怒七竅生煙,未待反唇相譏,聽見這一聲笑,抬頭見到一個身形頎長、面容俊美的男子掩口笑著邁步進門,他沒好氣地拿摺扇一指:「你是幹什麼的?」
「看熱鬧的啊,」邵良宸一派怡然自得,說著還刻意上下打量王寬兩眼,「沒見過鼻子插蔥的豬,特意來見識一番,不成啊?」
「噗」這回輪到何菁掩口失笑。
王寬臉色紫漲,看了他二人的情狀便知他們是相識的,遂恨然道:「我知道了,你是勾搭了這個小白臉,才不肯應我,我……」隨便一看也看得出與邵良宸相比,自己怎麼都難挑得出什麼地方強過人家,他只得強撐門面朝邵良宸叫囂:「我是科舉人,刑部尚書劉璟劉大人是我恩師,你又是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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