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良宸笑道:「我方才也說了,其實我也是苦出身,能比你好上多少?我的朋友總共沒幾個,那些可能取笑我的都算不得朋友,他們如何看,我都不放在心上。你放心,有我在,不論你出身如何,將來必不會叫人給你委屈受。」
「哦,哦……」何菁腦袋都木了,感覺應該還有很多事要說,卻又一時想不起該說什麼。
「那你就是答應了?」他愈發眼神殷殷。
何菁似是而非地「嗯」了一聲,發覺自己態度不夠明朗,就配上個重重的點頭。
他喜形於色,宛如撥雲見日,笑容暖得堪比艷陽:「那好,婚事全都交給我去操辦,我會儘快給你確切消息,你且在家安心等待就好。」說完忽地想起一事,自腰間解下錦緞錢袋放到她手裡,「我來得匆忙,沒帶什麼像樣的東西做定禮。這些大可回頭再說,不過你弟弟的病不宜拖延,這些銀子你先拿著花用,這一回與我成了一家,你再拿我的銀子總不必再有顧慮了吧?」
這會兒是他說什麼,何菁都只顧木然點頭,已做不出更多反應。見他起身要走,她才後知後覺地站起來送他。
邵良宸一刻都不想與她分開,很是依依不捨,但也清楚自己此時的心境很需要緩衝整理,也同樣需要留給她消化信息的時間,就還是告辭離開了。
何菁送走了他,獨自站在院中發呆,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就算是把自己嫁出去了?要說高興,似乎也是高興的,畢竟得知自己被一個不錯的男人喜歡,確實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可高興之餘,她也實在很懵——古人都這麼雷厲風行麼?一言不合就求婚的……
聽見大門外腳步聲響,還當是何雲他們回來了,何菁探身看去,卻見邵良宸又來在了門。
「你怎又回來了?」何菁頭一個反應,就是他也發覺方才的決定太過草率,有意反悔了。
卻聽邵良宸笑道:「我忽然想起來,反正這裡也算不得你的正經家門,將來成親就無需來這裡接親了,不如明日我便著人將你們姐弟接到我家裡去住。」
「啊?為……為何呀?」何菁又磕巴起來,「我是說,為何要這麼急啊?」
「我怕回頭再來個什麼舉人求娶你,就叫你改主意,不願嫁我了。」邵良宸實話實說,心裡迴蕩著小品里那句話:我還是怕你跟別人跑了……
何菁苦笑:「哪至於的呢?」
他歪過一點頭來望她:「那你是說,你眼下已然定了非我不嫁了?」
直至這一刻,何菁才剛有了點男女之間的旖旎心境,臉上有些發燒,眼神躲閃著小聲道:「我既應了你,自是不會改了。」
她麵皮白皙,兩頰染上一層菡萏色,更顯得容色鮮妍,嬌美過人,這副容貌比之前世似乎還勝了一籌,不過這些都是次要,關鍵是,她就是她。只要瓤子是她,皮子怎樣他都要極力弄回家去。她要穿成個老太太,他就當乾媽接走,她要穿成個男人,他就……嗯,反正瓤子是女人,或許適應一陣也沒什麼不行。
不過,當然還是現在這樣最完美。
邵良宸心潮湧動,試探著欠身湊近過去,在她頰邊輕吻了一下,柔聲道:「明日我帶人來接你,等我。」言畢走去。
何菁撫了撫被他親吻的地方,努力想在心底找到一點戀愛的味道,卻一無所得——他是很好,可她還是對他沒感覺,既無好感,也沒反感。被他親了,都沒一點點怦然心動。
手上的錢袋沉甸甸的,解開一看,裡面的銀兩至少有六七十兩,是她這輩子都從沒持有過的一筆巨款。
何菁不禁失笑:不管怎麼說,我這還是該算被天上餡餅砸了頭、撿了大便宜吧?還要啥自行車兒?生計都不能保證的時候,真愛算個毛,那玩意在古代,可比銀子金貴多了……
邵良宸離了她家,腳步匆匆走過一道街區,穿入一條胡同,待得周圍空無一人了,他才停下來,手扶著牆壁重重喘息,心弦稍一鬆弛,情緒就鋪天蓋地而來。他背靠著牆壁滑坐於地,霎時淌了一臉淚水,渾身顫抖著,泣不成聲。
自那日噩夢起始,夢裡與她重逢怕是已有數千次,他根本沒敢讓自己抱過一丁點希望還能再遇見她,天曉得實現這個美夢對他有著何樣意義。
方才他心裡攪動著衝動,也想過去與她坦誠說清,告訴她,照片上那個人雖然是他,但他只是去幫來京遊玩的親戚定賓館,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他很想對她解釋清楚,求她原諒,告訴她自己這些年有多悔恨,多盼著能挽回,可是他不敢!
他一句蠢話害得她丟了命,結束了現代衣食無憂自由自在的生活,跑到古代來過苦日子,日日為銀子發愁,還要受王寬那種垃圾的欺負,他有什麼理由認為解釋個清楚就能讓她既往不咎?
他很了解她的性子,她一向對什麼吃回頭草、的事兒嗤之以鼻,認為兩人有過大的裂痕就回不到從前,還不如一拍兩散各自清淨。眼下若是立刻解釋清楚,讓她得悉劈腿只是誤會,得悉他已曾以死贖罪,她會諒解他,不再恨他,但若說嫁給他,與他朝夕相對地過日子,那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到時她最可能做的,就是帶著弟弟悄然搬走,遠遠躲開他。
所以說是不能說的,至少現在不能說,要說也要等到以後,待他們關係平穩,讓她見到了他的誠意、重建起感情基礎之後再說。他現在該做的,是盡其所能對她好。現在她需要他的照料,他要娶她,也是為她好,不全是出於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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