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琛不会对心理医生剖析自己的心理,只稍稍透露一些出来,以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童年时的遭遇。
母亲的死亡是无法忘记的记忆,她时而疯狂地抱着他哭泣,时而咒骂抛弃她离开的男人,时而死死盯着陆宁琛质问自己哪里不好了,为什么对方要抛弃她?明明曾经说过最爱她,诉说着动人的情话,绝对不会背叛她……
然而,那个男人转头就投向了别的女人的怀抱,她哭过闹过,祈求对方不要离开自己,可对方依然没有回头,甚至厌恶她这样的偏执压迫。
陆家没有不恐惧陆肃生的人,如今再看到往日温柔如水的女人越发疯魔,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举动让女人更加绝望,举动也更加疯魔。
曾经在陆宁琛小的时候,女人将自己好生打扮成丈夫喜欢的样子,用温柔似水的正常语气拨打他的电话,以陆宁琛过生日为借口将他叫了回来,却是打算杀了他,一起赴死。
你活着的时候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就陪我一起去死吧。
可惜她失败了,本想等待对方喝下安眠药再用刀割开他的脖子,但在看到他脖子上残留的吻痕,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弄伤男人的手,暴露出真实目的,吓得对方落荒而逃,连声吼着她是疯子、疯子!
一次计划失败,变得更加疯魔的女人没有放弃,可惜男人是个惜命的人,从此再也不敢接近她,连儿子也不在意。他风流的性格让他在外有不少种,根本不在意陆宁琛,甚至因为他的母亲是个疯子,对他也感到一丝厌恶。
眼见着计划一次次失败,精神逐渐崩塌的女人开始自残,在发现其他人试图将自己送入精神病院之时,便选择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死得支离破碎,猩红晃眼的血液从她身上蔓延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色裙子……
陆宁琛是她留下的血脉,他见证了她的一切。
从温柔似水走到偏执疯魔,童年的他不懂,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回家,他不是说最爱妈妈的吗?
眼见着女人的精神逐渐崩溃,陆宁琛茫然无助地喊着妈妈,伸手去牵她温暖的手,想告诉她,即使爸爸不在,可自己还在,自己会陪着她,然而下一秒却会被打开。
“小琛别过来,别过来!”
女人知道自己的精神不对,她试图吃药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完全没有用。
她看不见自己的孩子,盯着空荡荡的家,神情扭曲偏执,她一遍遍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被抛弃?难道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随着男人不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性情越发暴虐,她砸碎了家里的所有合照,弄得鲜血淋漓,第二天又会看着破碎的照片不断哭泣,诉说着对不起。
她的情绪越来越崩塌,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便选择了一跃而下。
……
“她曾经也想要为我留下。”
上了车,陆宁琛突然对周闲这样说道。
车隔板被打开,后座只有他们二人,紧紧扣着的手在细微颤抖,陆宁琛闭着眼睛,睫毛在轻轻颤抖,他说:“她曾经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说以后不会再变成那样,会好好陪着我……”
她也曾经温柔而美好,可是虚伪浪荡的男人用甜言蜜语哄骗她,将她拖入黑暗的沼泽之中,再也不得解脱。
她离开之后,陆宁琛便掉入更深的深渊之中,陆肃生的教育在催化他心中的偏执,只是理智告诉陆宁琛,他绝对不能变成那样的人,不能走上母亲的后路,他必须成为一个冷静的人。
周闲牵着陆宁琛的手,紧紧相扣:“以后我会陪着你。”
“嗯。”
陆宁琛轻轻应了,他好像在和周闲比谁牵得更紧,手指用力到颤抖,一刀刀切开伤口的滋味很不好。他的呼吸变得格外费劲,心情无法平静下来,直到周闲俯身过来,吻住他的侧脸。
“别紧张,没事的,医生说了,你的情绪不可以太紧绷,你需要放松,所以别想那么多,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细碎的吻密密麻麻落在脸上,周闲温柔地捧着他的脸,一点点地亲吻着他的每一寸,柔软的嘴唇摩挲着脸颊,有些痒,有些心悸。
周闲吻得很认真,从陆宁琛的脸到眼睛再到额头,又顺着鼻梁无比亲昵地吻下来,亲着他的唇瓣,与他缓慢厮磨,呼吸交错。周闲用密不透风的爱意将陆宁琛包围住,缓慢地安抚他,告诉他,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周闲……”
陆宁琛慢慢睁开眼睛,冰冷漆黑的眼眸好似融化了一样,眼睛微微泛红,他控制不住地回吻周闲,伸手环住他的身体,寻求他的存在,连声音都变得破碎,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哽咽。
太过于急切的心情,让陆宁琛咬得有点狠,等尝到那一点血腥味时,又心脏一紧,放缓唇上力度,害怕自己再次咬伤周闲。
周闲不在意地舔了舔唇瓣,他们额头贴着额头,呼吸交错,无比缠绵。
他含笑地对陆宁琛说道:“我是因你而来,所以绝不会离开你。”
“为什么?”
陆宁琛眼睫颤了颤,他不知道为什么周闲这么坚定,有些事情他不敢碰触,他也不想碰触,他担心开口之后,一切都会变成镜花水月。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强烈的欲望在催促他问一句,必须问一句!
只有如此,心脏才可安静下来。
他的欲望才能得到平复。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周闲将陆宁琛压在靠背,温柔的吻落在他脖子上,他第一次往下亲吻,温热吐息落在敏感的皮肤上,带来酥麻的痒意,令人身体颤栗,呼吸变得急促。
陆宁琛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着周闲的肩膀,他已经彻底从阴影之中挣脱,可是又陷入了一个更加令人紧张的漩涡之中,心底酥酥痒痒,心尖发麻,脸颊的温度也在一层层上涨。
“从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周闲轻轻咬住陆宁琛的领带往下拉,唇角还噙着一抹笑意,上挑的眼眸格外深邃而清醒,锐利的眼神充满侵略性,他一点点将陆宁琛弄乱,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蛊惑性。
“……”
回到家里,陆宁琛微微低着头,只想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周闲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别这么担心呀,我嘴都肿了,也没说什么,你身上那几口,我咬在下面,没那么容易被看……”
没等他把话说完,陆宁琛走得更快了,周闲只得先停下嘴,试图跟上他的步伐,差点就被门甩到脸上,只得讪讪地摸着鼻子。
正好管家从身后飘过,周闲看他一眼,觉得这眼神与以往不一样,非常微妙,于是嘴贱地来一句:“管家,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来一句‘少爷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