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月想了想,“我要本地的粮票、肉票、糖票……”
她拉拉杂杂报了好几样。
中年男人顿时眼睛一亮,语气重透着对大客户的亲热:“我都有,你要多少?”
“两斤肉票,十斤细粮票,十斤白面,半斤糖块、半斤红糖、两斤鸡蛋、粮油票也来点儿。”
“肉票八毛一斤……”
中年男人才开口就被江拾月皱眉打断:“外面买肉二级肉才七八毛一市斤,你的票怎么跟肉一样贵?莫不是欺负我不懂行?”
中年男人摇头,大约觉得看走了眼,语气淡了些:“同志你要这么说那你确实不懂行。第一次来黑市吧?这么跟你说吧,你没有票想在这里买肉最起码比外面贵一倍。其他粮油米面也是一样。要是不信,你先转一圈看看再找我。”
江拾月当然不信,牵着阳阳在院里走了一圈,打问了一下,结果跟中年男人说得差不多。只是中年男人应该是二道贩子,比直接从个人手里买还是要贵一点儿。
一个头花白的妇人见江拾月一直在打问肉价,凑到跟前小声问她:“姑娘,你要买肉吗?”
江拾月点头。
老妇人开口:“我给你便宜一点儿,一块二一斤。绝对都是好肉!要不是我家尕娃着急娶媳妇儿,我们也不会冒这么大险把家里的猪杀了。”
尕娃是当地人对男孩的称呼,意思是她儿子。
猪是他们自己家养的,但按照规定要统销统购,得到公社指定的地方卖,回收价格远低于市价。
来黑市,能多卖点钱就是犯法。
“大娘,不是我不想买,而是我手里没有现钱。你给我留五斤,等我把身上这衣服卖了来跟你买。”
老妇人往江拾月身上看了看,伸出皱皱巴巴粗糙的手往她衣服上摸了摸,问:“你这衣裳卖多少钱?”
江拾月现在穿得的是两层衣服,里层是一套连衣裙,外侧上半身是西装外套,下面是一条米白色长裤,脚上蹬着一双矮跟方口皮鞋。
“大娘,这衣服在百货大楼一套十块钱还要票。你要的话我把票免了,十块钱给你。就穿过一回。”
老妇人手像被烫到,倏地收了回去,嘴里不停地念叨:“这么贵啊!太贵了!买不起。”
江拾月苦笑,不是她卖的贵,只是十块钱一套的衣服对老百姓来说确实是奢侈,但对很多城里人来说,只是中等价位的衣服。
老妇人依依不舍,摇着头,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刚才老妇人问价时离得不远有个年轻些的女青年一直在竖着耳朵听,见老妇人买不起,凑过来道:“十块钱我买了!”
江拾月摇头,“十二块。”
“你怎么还坐地起价呢?我刚都听见你跟那个老太太说十块。”女青年不满地抗议。
“那是因为大娘卖给我猪肉也便宜,我们属于等价交换。”江拾月理直气壮地解释,“不过,你要买两套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九折,或者你也可以用我需要的东西跟我交换。”
女青年:“……”
江拾月就是看出来女青年是纯买家才这么说。而且这女人应该是百货大楼的常客,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漫天要价。
“你另外一套是什么样的?”女人问。
“我还有挺多套,你可以自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