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你先带他们去医院检查。”就他那上班就是喝茶看报的工作有什么走不开的,无非就是他现在的老婆不肯让他回老家去。
“用不着你给老子安排!”
陈霖翻了个白眼,正要挂断电话,电话那边陈援朝问:“你工作落实没有?”
陈霖不回,陈援朝也不在乎,一个劲地灌输他的大道理。
“不是我不给你找家里的工作,好不容易读大学出来,进厂里混日子不像话。我跟你说,这人是一步都不能走错,等你以后就知道留在海市工作多正确了”
再说下去,无外乎就是又要感慨他年轻时候选错了路,她不听都能猜出个大概来:想当年我和你妈就是个错误,耽误我早点做个城里人,也耽误她早日回城
懒得再听废话,陈霖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阿公阿婆还没出生就订了亲,自小一块儿长大,携手扶持过了几十年,一生没自己的孩子。要她说,阿公阿婆做得最瞎眼的时候,就是把亲兄弟家的遗孤,也就是她爸陈援朝,抱回家当亲儿子养大。
——
没有意外的,和舍友说了自己的决定,又是一阵震惊和劝说。
这一天已经听了和说了几遍差不多的话,现在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了,流水线一般地给舍友们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缘由。
任何人,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都觉得没法劝她留下来。
别人可能还有些不理解,但宿舍里大家关系要好,互相大概知道点各自的情况。
知道陈霖从小是她爷爷奶奶一手带大,哪里说得出让她以前程为重。如果陈霖不是有目共睹的优秀,她们未必会觉得如此可惜、遗憾。
不是学新闻专业的学生都能进到电视台工作,何况进的还是海市的电视台。有些机会错过了,以后不知道得费多少力气,才能回到现在这样高的。
也有舍友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回老家,那你和那谁”
还没来得及说,但她和他认识多年,她对最后的结果心里有数。
只不过多少还是有点难过的。
陈霖面上不显,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他现在也挺忙的,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不过,说了也就这样,我自己心里有数。”
怕她难过,舍友们也就不再提了。
只是,宿舍的气氛还是控制不住地低沉了下来。
“哎呀,你们比我本人还伤心是怎么回事?不在这边工作,我回老家又不是找不到工作,说不定老家正缺我这样的人才呢,是吧?”
下铺的女生撇了撇嘴,哼了声道:“才没为你伤心呢!”
“就是,你有啥好伤心的,说不定你回老家还能找个更好的工作。”
“就是就是,还能离家近照顾家里,不知道多好。”
宜早不宜迟,决定好了的事情还是要早点说清楚。
下午没有别的事情,陈霖就专门去十号楼楼下蹲人。
宿管阿姨见她一天来两次,还专门盯着男生宿舍进出的人,对她也有了警惕心,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就让她给冲了进去。
“陈霖?”
陈霖好像听到了有人喊自己,但刚刚没注意听,声音不是很清晰,且声音听着不像是认识的人的,心想着可能是自己幻听了。
“陈霖,你在这等周云旗啊?”
这回听得很清楚了,问她的那位男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见她脸上带着疑惑,可能是在脑海里搜索他是谁。男生冲她笑了笑,道:“我是周云旗同学,和他不在一个宿舍。”
“哦哦,你好。”怪不得自己对他没什么印象,估计以前和周云旗一起见过,但没见过几次所以不熟。
“周云旗在学院帮老师整理毕业材料。”男生抬手看了看手表,“他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在这儿等他吧。呃,我也不确定他待会回不回宿舍,需要我帮你给他带话吗?”
陈霖思索了几秒,果断点头,“我再等等吧,要是等不到就算了。也麻烦同学你帮我和他说一声,我有事情要和他说。谢谢你了。”
“客气了。那我先上去了。”
又等了一个下午,还没见到周云旗回宿舍,遇到他同宿舍的舍友回来,说是应该还在老师那儿帮忙。这也没办法了,想着已经托他同学帮忙带话了,陈霖没再等下去。
——
周云旗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舍友帮忙打的饭菜早就凉了,好在现在是夏天,饭菜凉了吃着也不难受。
他才吃了两口,舍友猛地想起来事情,拍了拍自己脑门,对周云旗道:“隔壁宿舍老刘让我给你带话,下午陈霖在楼下等你说有事情要和你说。是什么事,老刘也不知道,话给你带到了啊。”
说完,舍友还继续嘀咕:“你说老师怎么就逮着你一个人喊去干活,忙得赶不上吃饭不说,你对象都找不到你人。”
“也还好。”周云旗听闻陈霖找他,加快了扒饭的速度,愣是几分钟就吃完饭,把饭盒盖上就赶着出门。
“我先出去了,记得给我留门。”
——
陈霖还在擦湿头发,一个女生来敲门说楼下有人找。
她以为得周云旗明天才来找她呢。
下楼时,她头发还没干完。
周云旗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擦干头发再下来。”
她以前没那么注意,但他常提醒她洗完头要赶紧擦干免得以后会得偏头痛,所以后来她也就开始注意起来。
先前想好的措辞,在面对他时,又觉得难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