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列列陈旧的伤疤,男人说:“你不回来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很难受,难受的快要窒息了,为了抑制痛苦,我只能不断的伤害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暂时麻痹。”
看到男人的伤疤,尽管少年不想承认,但他还是忍不住的为他感觉到难过。
少年都要哭了,他呜咽着说:“我真的不爱你了,你放过我吧,你会有更好的归宿的…”
他原本是真心喜欢男人的,可他对男人仅存的那些爱意,也早就被他病态的感情消失殆尽,如今他对男人的感情,也仅仅只是那点仅存的愧疚。
男人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他就是要利用少年对自己的那点子同情心与愧疚,挽回自己的感情,即使他知道,少年已经不再爱他。
“你就是我的归宿,我错了,我会改的,宝宝,回来好不好?嗯?”
“不要…不要—!”
男人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只要想到男人对自己的监控与掌握,他就觉得不寒而栗,就像溺在水中的云雀,无法呼吸。
他终于忍无可忍,怀揣着惧意,不断挣扎着,试图摆脱男人,男人将他抱的死紧,完全无法挣脱。
“松开,我让你松开!”
少年怒吼,猛的一个转身,男人的后背重重的被抵在了坚硬的楼梯上,他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少年眼疾手快,抬脚就要离开,男人见状心急如焚,伸手就要攥住他,没想到少年嫌恶的推开了他,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对他的厌恶。
如果眼神是一柄利刃,那男人现在的心已经被剜的稀碎,他愣了愣,没有选择拽住楼梯,而是选择直直的从楼梯上滚下,期间他的头碰到了坚硬的大理石台面,头顶瞬间血流如注。
失去意识前,男人看见少年的眼中满是惊慌失措,他心满意足的笑了,浑浊的眼神中依然闪动着对少年病态的爱意。
……
男人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新鲜的血液从他的头顶溢出,很快将地面染的通红。
少年害怕了,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他颤抖着唇瓣,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来到男人的跟前,他呼吸都在颤抖,伸手推搡了几下男人。
男人还是毫无动弹,精致的容貌已被鲜血所染红,他双眼紧闭,看的少年心乱如麻,少年颤颤巍巍伸出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没气了。
少年迅速收回手,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面如死灰。
他…他竟然…过失莎人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大学还没毕业!他不能去坐牢…他怎么能去坐牢?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纠缠着我不放,我没杀他,是他自己摔下去的!”少年一直喃喃自语。
此时此刻,少年对于男人那点仅存的愧疚也被害怕所替代,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后退着。
“咚——”摆钟的时间停在了午夜十二点。
少年再也压抑不住恐惧的内心,他疯狂的跑出了这座巨大的别墅,他穿梭在绯红的玫瑰花田里,带刺的玫瑰划伤了他的面颊,可他的脚步并没有停歇。
这片玫瑰花田是男人为他亲手种下的,那时他说,玫瑰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
可如今,玫瑰的刺却将少年的身体划得遍体鳞伤。
少年在漆黑的林子里奔跑着,他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却看见眼前隐隐有车灯闪烁,他心里一喜,步伐更快,可下一秒,他便觉得自己脚下一空。
他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那里哪有什么公路,那根本就是一座险峻的悬崖。
少年脑中一片空白,他缓缓抬起头,眼前根本没有什么车灯,坠下去是前一秒,他看见离他不远处的一座悬崖上,正矗立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被他推下楼梯的男人,他曾经的爱人。
男人黑的双眸就这样看着少年从悬崖上坠下,最后跌落。
少年像一只失去翅膀的蝴蝶,就这样消逝了。
男人低着眸子,抬手按住了自己头上流血的伤口,高大的身影在夜色里十分落寞。
他深深望了一眼崖底,身影继而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少年的尸体坠落在了悬崖下,他睁着眼,眼中黯淡无光,曾经那双亮晶晶的双眼失去了生的气息。
“晚安,我的爱人。”男人说。】
殷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他忘记了一切,他只知道,自己如今是一只亡魂。
这里,是一处寂静之地,终年无日光,不见天色,周遭的一切与现实生活中的陈设布置一模一样,只是要陈旧的多。
入口处被浓雾覆盖,那里矗立着一个破败的路标,红色油漆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安息谷”。
这里有其他的亡魂吗?当然有。
可殷白从来都和他们说不上话,他也发现了,那些亡魂的嘴巴上都用线缝上了,他们整日低着头在街上游荡,如同一只只丧尸。
刚到这里时,殷白也以为自己和他们一样,可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双唇,幸好没被缝起来,只是他依旧不能与其他人说话。
他来这里多久了?他已经忘干净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才能投胎,这里的日子实在无聊。
殷白在街上游荡着,走累了,他就坐在长椅上直直望着已经不在喷水的喷泉,直至天际传来沉闷的雷声,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抬起头,便见头顶原本晦暗的天色绽放出天光,乌云中电闪雷鸣,这是他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发现天色竟然有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