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维,自憾,一点都没缺。
甚至在最后,抛出一个‘不可违背先祖行事’,等同于是将这件事彻底拒绝。
扶苏焦急得看了一眼嬴渊,自己却是无计可施。
强人所难,他所不愿也。可若是相里成这样的态度,六弟又如何能增强大秦军伍战力啊!
岂料,扶苏一眼看过去,嬴渊非但没有任何意外或者失望,反倒笑容盈满。
“哈哈哈!”
嬴渊大笑,继而中断,双眸看向相里成,温声开口道:“原来如此。倒是本公子看走了眼,以为如今的墨家乃是真正懂得精义的有识之士。”
“没想到,巨子目光短浅,墨家也不负‘墨守成规’之名,迂腐之极。”
“听闻昔年墨翟鄙夷儒家孔丘,如今看来儒家的迂腐,倒是用在你们墨家身上,更为合适!”
此话说出,相里成先是一愣,而后眼眸之中怒火隐然升腾!
这公子渊,非但是辱骂了他,而且连整个墨家都骂上了!
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好,他相里成大不了忍下来便是。
可。。。。。嬴渊提到了儒家!儒墨相争,天下人皆知。
现在将骂儒家的‘迂腐’二字冠在墨家的头上,他怎能不气?
“公子此言,可是在羞辱我墨家?”
“相里成虽不才,愿闻‘玉公子’高见!”
相里成压着气,沉声开口。
‘玉公子’,便是嬴渊初时的称呼,而此刻被相里成说出,颇有点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意思了。
在反唇相讥这一块儿,相里成竟有了几分嬴渊的风采。
此话一出,扶苏顿时惊慌,连忙开口道:“巨子,我六弟并非如此意思。”
“他只是。。。。”
“诶!兄长,我就是这个意思。”
岂料,扶苏的话还没说完,嬴渊便是打断了扶苏。
这一下,扶苏直接愣住了。
然而,
嬴渊没有理会自己这个兄长,反倒是起身,缓缓走到相里成身前,亲自伸手,为其斟一盏水,开口道:
“你们墨家愚蠢,本公子为何不能羞辱?”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昔年墨翟推崇兼爱非攻,善也!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墨翟眼见七国灭弱小,故而说出如此理论,此为大爱,大善!”
“可如今,天下一统,大秦备战军伍,那是为了防范北方的匈奴,南方的百越,使我万万秦民,不受蛮夷侵扰,使天下万家灯火,可安宁夜亮。”
“现在你们依旧坚持反对战事,难不成是想要匈奴马蹄南下,踏碎我神州山河,掠尽我大秦子民乎?”
“坚持错的经义,本公子说你们迂腐,何错?”
这一番话开口,相里成那端起水盏的手,直接僵住了!
一连串的话语,如同在耳边撞钟一般,震耳欲聋!
嬴渊的话,并没有什么高深,甚至都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可是。。。。他说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时代!
如今并非从前,从前的经义,如今来看,还是正确的嘛?
若是还守着从前的错误的经义,那不是迂腐又是什么?
相里成感觉自己的胸腔,似有波涛涌起,又犹如巨人蛮撞,难以平复。
但心中的那一股子气,还是支撑他缓缓抬眸,自下而上,看向嬴渊的双眸,艰涩开口问道:“那公子以为,我墨家的经义,或者说,我墨家的路,应当在哪?”
居高临下,嬴渊轻笑,吐出一句话:“墨家的路,在百姓,不在朝堂间也!”
“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此路,方为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