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看他们也挺可怜的,不如带他们一家回去做长工,妇人女娃可以帮着养蚕织布洗衣做饭啥的,男娃可以放羊喂牛养猪么,这大叔虽然伤了腰干不得重活但干些轻活也还行,都不容易,咱家也缺人手,多几个人,阿耶阿娘他们也能轻松些。”
怀义轻声提醒他,“这户人家虽没了地,可依然还是在籍良人课户,你要是带他们回去,不仅得提供衣食,还得给工钱,否则他们租调都完不成,而且他虽有残,但残疾也仅能免正役,这杂瑶色役是免不了的。”
每丁一年两石租,两丈绢三两绵调,还要为国家服二十日免费劳役,若是服州县的杂瑶,那得服四十日,如果残疾了去做门夫这样的色役,那时间还更长。
赵书吏有心巴结武家兄弟,便在一边提了个建议,“不如让他们弃籍脱逃,投附武家为奴,这样他们免了课役负担,你们用起来也便利。”
“朝廷严禁压良为贱,不许以良为奴,也不许良人课户逃籍自卖为奴。”怀义提醒兄弟,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没必要。
这一家六口,也就驼子婆娘能干些活,那驼子腰伤干不了重活,一年还得去官府服役几十天,要是算上往返,可能两个月就没了。
那四个孩子基本干不了什么,可养四张嘴却不易。
要是还得替他们承担课税的这部份,那就太不划算了,而为他们担风险收为奴,也不划算。
怀义认为没必要沾这麻烦。
那驼背耳朵倒似很灵敏听到了赵书吏的话,冲他们磕了几个头,“只要二郎肯收我们,我们愿意弃籍投附为奴。”
怀玉于心不忍。
“若是雇佣人我一家做事,要多少工钱?”
驼背想也没想道:“若是二郎肯用我们,只要能给口吃的,再给我们缴了那二石粟租两丈绢和三两绵的调,再给我假去服了瑶役就足够了,不另要工钱,做啥活都行。”
怀义觉得这是个负担,并不划算。
可怀玉看着这家子如此可怜,心里思索了一会,这雇佣的条件倒不算高,他刚才一路也在考虑着如何改善下条件,靠自己种地或收租子,是好不到哪去的,他打算利用自己的能力,做点其它的,比如配药卖。
程处默向他求两副药,可是给了五枚金开元,这给他很大启。
自己要做事,还是需要人手的,而他也现这时代雇人挺不容易的。
“好,你跟我们走吧。”
这家子虽然老弱病残的,但起码也是人手,就当顺便做一件善事吧。
怀玉现龙桥堡这个位置其实挺不错,处于渭北重要交通线上,尤其是他们家那,是过清峪河必经之路。
守着金饭碗哪有一直要饭的,在桥头搭个棚开个铺子,跟过路商贾行人做点买卖,或是收购点四邻八乡的农产口土药材啥的,甚至利用他的医术,兼卖点药看个诊啥的,总能改善下目前的条件吧。
“谢二郎!”
驼背见怀玉居然愿意将他一家带走,还愿意给他承担税赋,激动的连连磕头,一家子都在地上猛磕。
怀玉赶紧一一扶起。
卑贱到尘埃里的百姓啊。
“你们赶紧去收拾下东西吧,我们在这等你。”
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驼子一家早就家徒四壁了,连那三孔破窑洞都转卖给了同村,一家子搭了个窝棚住了好久了,现在随便卷巴卷巴,全副家当就都背走了。
也就几件破衣烂衫,再加上几个破瓢烂碗。
邻居们听说武二郎收留了他们后,还很羡慕呢,这是找到铁饭碗再不愁生计了。
驼背男人叫赵成,今年其实才三十来岁,妻子郭阿白则还不到三十,长女阿草十二,阿毛十岁。二女儿阿兰七岁,小儿子阿梁五岁。
一家子每人背了个破包袱,兴高彩烈的跟在怀玉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