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江喻并没有发脾气,“有孩子?有就有呗,怎么了?”
沈维:“你不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江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拍拍他肩膀,“跟你说,我每次去吃席都坐小孩一桌,小孩才有意思呢,比大人好玩多了。”
说完,他便走向了小孩的队伍,留下沈维一头雾水。
科学馆跟首科院隔着十万八千里,江喻没什么兴趣,从二楼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隔壁有一个密闭的施工棚,大门紧闭着,门口布满监控,挂着一张禁止通行的牌子。江喻无端端生出一种怪异感,吸引着他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沈维说:“那边要建一个空间实验室,所以下个月这边这个科学馆就要拆除了,你们是最后一批游客。”
江喻问:“我能去那边看看吗?棚子里。”
“不行,那是保密项目,而且现在只是一片空地,没什么可看的。”
“空地也不给看?”
“是院里的规定,半径三公里连无人机都禁飞呢。秦舟行今天负责监工,可别招上他。”
江喻没有死缠烂打,而是跟着小孩的队伍继续走,走进一间手工室,一位老师开始教大家玩物理小游戏。江喻坐在最后面,忽然看见有一个女孩闷闷不乐地低头抠手,他低声问:“大家都在玩,你怎么不去?”
女孩回过头来,扁了扁嘴,没有说话,看起来快要哭了。
江喻忽然想到了小兰,小时候小兰特别沉默寡言,受了欺负也不说,身上总是带着老裘殴打的淤青,喜欢躲在楼梯底下偷偷地哭,于是他总花五毛钱买水果糖哄她,糖吃完就不哭了。
江喻在包里掏了两下,掏出之前别人送的小熊软糖递给她:“不开心吗?是不是谁欺负你?”
女孩没接,揉了揉眼睛:“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江喻笑了,“我是沈老师的朋友,就是那个沈老师,如果我是坏人,那他也是坏人,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女孩摇摇头,小心地接过小熊软糖,却没吃,而是捏在手里,说:“别人都不跟我玩,只有鹏鹏跟我玩,我们本来是明天一起来的,但是老师昨天突然告诉我们,变成今天来,鹏鹏今天要去医院,所以来不了。”
“只是今天见不到,以后还可以一起玩啊。”
“他……他下周就要出国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说着,女孩就哭起来。
以后会见到的——江喻却说不出口,会吗?人生的缘分何其微妙,任何一次别离都可能改变未来的走向,他不想骗她。
他忽然有种被凝视的感觉,一转头,看见秦舟行站在后门口,眼中带着戏谑。看着他千里迢迢赶来,却只能跟小孩为伍,参与儿童项目,大约很满意。
江喻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个人,但对方算是十成十地把他给惹了。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吃亏两个字。角落的桌上堆放着一些泡沫板和工具,他看着这些东西,计上心头。
秦舟行在后门看了一眼就走了,本来邀请江喻来是要去参观实验室的,但知道了沈维在汀州遇到的事情后,他改变了主意,这小子这么狂,实在是让人不爽。就算沈维好欺负,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
一个小时后,秦舟行在施工棚里和工程师沟通图纸,工头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说:“老板,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
“咱这边不是不让飞无人机吗?”工头挠了挠后脑勺:“我好像看见一个白色的飞机,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
秦舟行立刻警觉起来,“在哪呢?带我去看。”
一行人走出施工棚,在天地一片白茫茫中,忽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乘着风盘旋上来,仿佛在窥探些什么,让人看得不真切。
秦舟行当即认定是经过伪装的无人机在偷摄施工棚,他参与过的保密项目不少,对这种情况极其敏感,立刻呼叫安保队,寻找无人机的来源。
白色的“飞机”在冬风中摇摇晃晃,飞了很久才向科学馆的方向下落。
此时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围在一个女孩身边,“哇塞!为什么能飞那么久啊!”
“我也想试试,借我飞一下行不行?”
“是你做的吗?这是怎么做的?!好厉害!”
女孩从没有被这样围着打转过,拿着遥控腼腆地说,“是大哥哥给我做的。”
“可以借给我玩一下吗?”
“好呀。”
只见白色“飞机”落下来,机身十分轻盈,双翼像两个滚筒,造型奇特,女孩把它递给一个男孩,男孩托着它快速跑了几步,乘着风松开手,滚翼飞快地旋转起来,被遥控着乘风而上。
“干什么呢!这里不允许用无人机!谁带进来的?!”一声呵斥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群安保人员冲过来。
沈维急忙上前交涉:“只是玩具飞机!”
秦舟行也快步走过来,看见沈维便拧紧眉毛:“你怎么也跟着闹?不知道这是哪吗?无人机是谁带的?”
“飞机”被人拿过来,秦舟行定睛一看,愣住了,“这谁做的?”
“大哥哥做的!”女孩拿着遥控器怯生生地走上前。
“大哥哥?”秦舟行看向沈维,“你做的?”
“是江喻做的。”沈维说:“他奇思妙想做了个马格努斯效应飞行器,所以就借这个机会给孩子们科普一下马格努斯效应。”
奇思妙想?
秦舟行往周围扫视一圈,“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