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有一个人站着,看轮廓是个男的。赵岭心想,这小子白天睡成那样,晚上一准是睡不着了,要起来活动活动的。
他正想着,那人影忽然弯下腰,俯身到床边,伸出胳膊朝着床头掐去,赵岭定睛一看,床上还有个人影!站着的和躺着的分明是两个人!
这吓了他一大跳。难道是有人行凶?要不要叫人?不,万一这个人带了凶器,自己也有危险。
赵岭不由得屏住呼吸,看着那行凶的人掐了不知道多久,躺着的那个却跟没有知觉似的。
不会是死了吧?
赵岭猛地打了个哆嗦。
“我怎么忘关灯了?”一个男声从帘子里传出来,随后原本躺着的人忽然坐了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床边明明有一个人影,他却似乎没看见自己床边站了个人,翻了个身按熄灯后躺下,屋里瞬间黑暗。
赵岭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方向。难道他看不见吗?床边站了个人,他看不见吗?!那个人掐他,难道没有感觉吗?!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啊!
又过了几分钟,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一些物品的轮廓变得明晰了许多,只是床帘里的情况仍旧看不清。
赵岭壮着胆子从床上爬起来,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帘边,把床帘撩开一个小角,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见那个年轻人睡在床上,床边并没有任何人。他又瞅了一眼床底,还是没有任何人。
怪了,真是怪了,难道是见鬼了?!
赵岭返回床边,神经质地把小鬼雕像拿出来,跪在地上虔诚地拜了拜,又摸了摸小鬼怀中抱着的金元宝,这才躺回床上,将被子掖紧,哆哆嗦嗦地看着那个诡异的床帘。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在被床帘围住的病床上,江喻从被子里探出脸喘了口气,然后扯了下陆悬的病号服。
陆悬轻轻挪动身体,也钻进被子里。江喻按亮手机屏幕,两人在被子里对视。
刚才站在床边的“鬼”就是江喻,而躺了一整天的“尸体”就是陆悬。
“老头睡了吗?”江喻轻声问。
“多半没有。”陆悬低声说:“估计睡不着了。”
江喻无声地笑起来,病床很窄,为了躲得隐蔽,他不得不紧贴着陆悬,闷笑时身体轻轻颤抖,细碎的发尖扫过陆悬脖颈,带起一阵酥麻的痒。
陆悬低头看去,眸光隐匿在他衣领下的一片黑影,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什么都感觉得到。靠得这么近,要是他抬起头,也许……
手机熄屏了,被子里什么也看不见,江喻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忽然感到腰间被箍住,下意识挣扎时,耳边极近处传来陆悬低哑的声音:“别动,他在看。”
气息刮过耳廓,江喻莫名感到滚烫,从耳侧到脖子的皮肤都不由得紧绷起来。被子里伸手不见五指,陆悬的存在感突然就变得无比强烈,肌肤相接,呼吸也仿佛缠绕在一起。
他听见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陆悬的,一下又一下,清晰地跳动,体温也随之升高,箍在腰间的手臂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陆悬狗要勒死我吗?不会是趁机报复我骂他是狗的事吧。
江喻扯他的手臂,却发现他的手掌只是虚贴在自己后腰,手臂间留有余地,根本没怎么用力。
怎么回事?
“让你别动。”陆悬又说了一遍,这次手臂用力将他彻底搂进怀中。
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呼吸时身体的起伏都感受得到,体温更是透进皮肤,仿佛要融为一体。江喻差点就要把陆悬从床上踹下去,但理智阻止了他。
这狗东西绝对是在报复!绝对的!
江喻身体僵硬得像尸体,硬邦邦地杵在他怀里,脸就埋在他肩窝处,侧脸挨着硬硬的东西,似乎是锁骨。
他忽然想到,陆悬狗身材好像确实不错,酒吧里的女人私底下总会讨论他的身材,此刻江喻脑子里突然浮现她们说的那些话,那些大尺度的,从上到下、从内到外的讨论,到了恨不得用眼睛扒人衣服的程度。
而她们说的一切此刻就在他面前,看不到,却摸得到,感受得到,他动一动就能验证那些变态猜想是不是真的……
“喂,想什么呢。”
耳边的低语一下把江喻拉回神,脸瞬间烫得惊人,惊人的羞耻感让他条件反射地攻击面前的人——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陆悬差点痛叫出声,咬牙忍住。
咬得是真痛,半点不开玩笑,牙跟锯齿似的,痛得他倒吸凉气。
江喻松开嘴,狡辩道:“你先动手的。”
狡辩完,他大约自知不讲理,眼珠子在黑黢黢地被窝里转向别处,仿佛害怕被他捕捉到心虚的视线。
过了不到三秒,身侧的人忽然细微地动了一下,紧接着侧颈被什么东西逼近,在江喻反应过来之前,一阵钝痛从脖子上传来,他猛然后仰,却被死死地按住了后脖子。
有道是“以牙还牙”,但陆悬咬得并不狠,牙齿在皮肤上若即若离,悬在要害处彰显着威慑感。手指摩挲了两下后颈处的皮肤,没让江喻躲开哪怕一丁点。
轻微的吸气声传进耳中,陆悬舔了下犬齿,心想要不要趁此机会再咬一口。
江喻什么也看不见,搞不清状况。只是觉得脖子上痛感消散后,有些痒痒的,像被大型动物嗅着自己这个猎物是死是活。
“你他妈……”江喻捏住他的双颊,使危险源远离自己,忍无可忍地踹上去。
陆悬的腿立刻夹住他腿,提醒:“想被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