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与顾悄一路走来,所有的困惑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苏青青定要他扮做女孩,为什么顾悄与他“一母同胞”却体弱多病,为什么顾准那般高调宠溺顾悄,生生将他养成了活靶子……
里头,大人们的谈话还在继续。
顾净淡淡道,“依我说,还是将琰之送走,最为妥当。”
可这个提议却遭到顾准的极力反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藏到哪里去?何况,陛下已经对顾氏起疑,朝堂上以当年旧婚约试探瑾之,我已与谢昭商定,就应了陛下试探,奉旨完婚。届时,再反其道而行,用琰之替嫁,彻底打消谢氏与皇帝猜忌。毕竟,若琰之真是愍王遗孤,以常理顾氏必定不敢作此决断!”
“你!如何敢这般妄为!”
“这……这叫我们如何慰愍王在天之灵!如何对得起云师与锦妃的托孤之情!”
顾准却打定了主意,“多说无益,我已与谢家定下婚约。”
他这般蛮横,做出无理决断,叫顾净与顾冲气到拂袖而去。
唯有窗外暗处偷听的顾情,懂了其中曲折。
顾准只是在……保护他啊。
第o51章
这场密谈一直从日暮持续到夜沉。
空寂的书房,没有掌灯。唯有窗外明月清亮,映的顾准形单影只。
“出来吧。”老伙计们都散了,老头也不再端着,顿时佝偻起苍老的背。
顾情一把扯住老实地要出去的顾悄,意图装死。
老大人显然没了耐心,他一掌重重拍向太师椅的扶手。
“这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你们俩还想给我装?”
顾情这才死心,垂头丧气站直身体,拨开半开的窗扇,一个手撑就越了进去。
弱鸡悄望着快到自己前胸的窗台,目瞪狗呆。
顾准看着来气,又拍了下扶手,“顾琰之,你还愣在外面做什么!”
顾悄哭叽叽,只得老老实实贴着墙根辛苦绕到正门,怂头搭脑地到老父亲跟前认错。
顾准瞧着两个不听话的混账,无声叹了口气。
“都听到了?”
两人各揣心思,垂头不敢吱声。
“你们都大了,翅膀也硬了,为父是管束不住你们了。”顾准却并未责怪他们,只起身向宗祠走去,“既然听到,我也不再瞒你们,跟我来吧。”
旧时,大家族人丁兴旺,分堂分房,别派别支,但宗祠一直是整个氏族权力的中心,是家族祭祖联宗、议决大事、办红白喜、上灯修谱、表彰惩戒的重要地方。
而大房主责主业,就是守宗祠。
是以,宗祠与大房,通常连在一处。
一街之隔的地方,三进五凤式的徽派楼宇自南向北依次铺开,作为家族的门脸,顾氏宗祠应该是整个县城最宏大、也最庄严的建筑了。
可落在顾悄眼里,乌泱泱的房舍却宛如一只披星戴月的巨兽,巍峨躯体下,匍匐着数不尽的阴翳暗影,在早春冷寂的夜里,显得尤为神秘诡谲。
或许不是土著民的关系,顾劳斯对深夜逛宗祠这事,有些接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