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悄漱口水差点没喷出去,“被他们?打劫?”
他不死心又看了眼所谓劫匪,没错,最大的不过十五,最小的才六七岁。
呵,府治果然是府治,底下劫匪都比别处独树一帜些。
琉璃贴心同他解释了个大概,“他们先是仗着年纪小,声东击西偷了我们行李……”
这时1号花生苗梗着脖子反驳,“我必须强调两点,一是他们自己看不起小孩子,我们可没仗小欺人,二不是偷,是借!借懂吗?用完会还的!”
琉璃:……
知更一脸愤懑,抄起戒尺一瘸一拐过去,狐假虎威道,“谁说降兵俘虏可以张嘴狡辩?手伸出来,我要虐俘了!”
1号十分不甘心,可怯怯瞄了眼床上躺着的人,不情不愿伸出手心。
知更也不跟他客气,“啪啪啪”几大下下去,即便那手满是黑泥粗茧,也瞬间红了一片。
1号没有哭,甚至没有躲。
只用一种狼崽般执拗的眼神盯着顾悄。
顾劳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叫琉璃继续。
丫头叹了口气,“这处临近县城,被劫的赶考人还不少。大房孙少爷看口音和打扮,推断‘劫匪’就是附近村民。他熟悉地形,知道周边只有一个村落,很快就带着苦主们一并寻了过去。”
“可是村子里的大人们并不知晓顽童做下的勾当,里老带着他们一通好找,才在村子外头的土地庙里,找到围坐在一起分赃密谋的娃娃。”
说到这里,知更最上头。
他三两下脱下磨破的鞋子,给顾悄看鞋底板硕大的豁口。
“这群劫匪胆大包天,见着我们不仅不束手就擒,竟还卷着包裹再次窜逃,遛着我们一群人在山里打了一下午游击!黄五爷伤了腰,我扎了脚,还有那几个书生,刮破衣服擦伤脸,都好不狼狈!”
“老里正也狡猾,怎么也不答应帮忙捉人,我们带着家丁上前威逼利诱一通,收了咱二十两银子才点头。可耽误那么久,包裹早不知道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叫里正帮我们要,那老东西拿了银子不办事,两手一摊说这些都是混世魔王,要不没爹没娘,有爹娘也管不住,东西他是要不回来的。”
顾悄有些奇怪,“那怎么不扭送官府?”
黄五听到他醒来的动静,扶着腰推门调侃,“可不巧,这里头有个小鬼叫二喜,一见着我就问顾夫子呢?还屁颠颠从衣服内襟里抠出看图识字,邀功请赏说他不仅学完了,还带着村子里小伙伴都学完了。”
二喜就是黄五找来孵小鸡的老农他亲孙子。
听到这里,顾悄也一言难尽起来。
果然,黄五接下来的话就叫他哭笑不得,“那个年纪最大的振振有词,说他们没干坏事。村子里找不到书学,他们才出去借,可好言好语人家都不理他,所以就偷学了大人的方法,强硬地借。”
呵,靠卖萌抢劫,真·大人。
顾悄瞟了眼角落里的花生芽,“他们还挺会活学活用。”
“爷,该说不说,您送的那本看图识字,竟是祸。”
琉璃指了指桌上剩着的无主赃物,“这段时间,他们专打赶考读书人的主意。”
离得远,顾悄也看不清楚,但是大致还是辨得出来,抢的大都是书本和文书。
这神展开,是他这凡人万万没想到的。
黄五嘶嘶揉腰,“他们倒也算得上义匪,抢来的银子和衣杂,大都又尾随着退了回去,只是路引与保状这等要紧之物,他们分辨不清,只当是白捡的废纸,刚好拿来描红写字。”
知更一把拎过来好几分保状,顾悄一看,好家伙,那生字抄得有板有眼,甚是工整。
就是不知道府衙礼房还认不认这面目全非的状子。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冀问,“所以拿回东西就行,怎么还将他们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