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魔教,虽然称之为魔,但苏聿对其并没有排斥,甚至在这短短一年中,他已经快要把自己当成魔教的一员。
苏聿想了半天,忽然觉得他估计只能帮魔教骂骂街。他可是知道的,说是武林正道,有些白道同盟里的门派,嘴上的功夫可比手上的功夫好太多了,说起话来,更是没有一点正道的样子。
苏聿前二十年是吴家的人,仅在魔教待了一年。然而他心里有杆秤,事情看的清楚。白道与魔教井水不犯河水将近六年。这六年魔教的活动少了,更不像从前一样说起来就令人闻风丧胆。这本是好事,而白道觉得,这正是铲除一块心病,一个毒瘤的最佳时机。魔教的存在,不管它到底有没有干什么,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大却又不结盟、更不听武林盟主号令的门派,其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苏聿在这儿想东想西,在床上翻了个身,定了定神决定今日还是先闭目睡觉,却觉得胸口有些发热。他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没有发觉,现在才觉出丹田间正升起一股热流,极细,却无法被人忽略,就像一个干枯的泉眼里忽然冒出一淙清水,让人心旷神怡。
苏聿从来没习过武,也没修过内功,不代表他没看过书,或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股热气只是开始,随后竟越来越多,仿佛凭空生出一样,慢慢在丹田处汇集成一团。苏聿心中一动,赶紧在床上盘腿坐起来,又惊又喜之下强自镇定,屏息静气。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于是回忆了一遍吴家外门最粗糙的心法,尝试性的按照诀窍引气走通经脉,竟然轻轻松松回环了一个周天。
苏聿睁开眼,深呼吸了一口,神清气爽!
这发现可是非同小可!
吴道华和苏聿,两人关系并不太好,颇有些死对头的架式。但秉承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吴道华对苏聿还是很了解的。至少在有一点上他自忖绝不会记错,那就是苏聿是不会武功的!
苏聿是教中后院里养着的人。后院里养着的人,俗称教主男宠,但其实到这一任教主这儿并不太妥当。现在教主后院里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上一任教主留下的,只有一个苏聿不是,要死要活非要跟着教主上山的。
对于前者,现任教主的规矩是拿了补偿的银两可以走,留下的管吃管住,但是教中规矩处处都要遵守,在教中行事也受限。而苏聿,他原本是一家青楼的小倌,自从有次被教主救下赎了身,就巴巴的跟到山门口的。几名堂主唯恐天下不乱,非说这就是真爱,关了机关看他上山,教主倒也随他们去闹。
苏聿作为吴道华的时候,是骑着马上的山,一开始的山路马能走,走着走着后来只能将马留在半山腰,崇山峻岭,千难万险。
据说苏聿跟着教主跋涉万里,从江南一路追到四神,饭没好好吃一顿觉也没好好睡一次,等千辛万苦从早爬山到了晚上,人直接晕倒在峰顶总坛门口。那次有人把他拖进去医治,为了安全又里外检查过一遍,确确实实不会武功,似乎又确确实实只是被教主大人迷得神魂颠倒,再加上美人养眼之极,最后终于留在了总坛。
不过教主话只有那么一条,随时随地,拿了银子,想走就走人。
然而今天,莫名其妙重生成苏聿的吴道华忽然发现,他居然其实是有内力的!
一股凉气嗖的就从脚底心窜了上来。
在半山腰南宫北检查时也确认了这具身体不该有内力,此时这股真气从何而来?
是苏聿之前用了什么办法瞒住的?怎么瞒住的?为什么要瞒住?效了?!
再想深一点,如果苏聿心怀不轨,那魔教的密道当然不是吴道华泄露的,难道其实是苏聿泄露的!?
他心中一惊,但随后又慢慢平定下来。前几个问题他不知道,但最后一个,明显不可能。教中的密道,吴道华不知道,苏聿更不可能知道。若有内鬼,一定另是他人。
这几秒中心念电转之间,他最后就只得出一个结论,他以后能继续修习武功!
当了二十多年不能修习武功的废人,天上忽然掉下这么一个馅饼,苏聿也一时也管不上他到底是不是免费的了!
他这回没有瞎用功法,细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
吴道华不能练不代表不能看,相反,他看的极多,天天窝在藏书阁,记忆力再差的人都能把几本书倒背如流。他记忆力又好得很,一书阁的书,到他二十岁离开吴家之前,倒背如流不敢说,正着却是没半点问题。
他在脑海里把看过的几本内功心法过了一遍,几乎没有犹豫,选定了上等心法月西江。他选这门心法的原因很简单,此法从头到尾只要一个境界,心明,则矣。
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这心法本是吴家祖传,却已经有三代人没有一例修行成功,到后来也便不往下传。苏聿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时,虽不懂其中法诀,但却大有醍醐灌顶之感。
他本遗憾自己今生今世无法参透其中奥秘,却谁知多了这么一个机会,进而将杂念排除脑海,开始修习心法的第一层。
苏聿没有想过的是,这心法是开头容易,却是越练越难。少年时,心思澄净并非难事,然而随着武功渐进,名声渐起,世上千百万事纠缠而来,为情、为名、为权、为利,有多少人在此中寻不到本心所欲,做不到灵台清明。另一点却是,若在心思不定时强自修习,不仅事倍功半,还有可能走火入魔。而若谨遵此条,又会浪费许多修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