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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清悟斜靠在窗侧,看着窗外这一人一鸟对视的一幕。
他早发现了谢令鸢有个习惯,说话会直视对方双眼,殊为大胆。
依时下女子从小接受的礼仪教养而言,女子和男子、长辈、上级对话时,是不能直视对方的,要懂得含蓄。中原女子大多温柔,说话时眼睛会略略侧开,含羞带怯。
然而谢令鸢说话时,却是直接盯着他。因为千百年后,对话时看着别人是礼貌。她会有意识地不直视皇帝和太后,但对于其他人却是没什么避让的想法。
所以郦清悟不免觉得她……好生张狂。
就像谢令鸢觉得他十分……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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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东青的面前,吃完烤乳鸽,谢令鸢回到了内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郦清悟。
北燕提出和谈条款,割地赔款,晋国不肯同意;两国激烈争锋,几乎要重新开战,这时北燕提出了比赛。
关于比赛,晋国提出作赋,被北燕否决;北燕提出比武,又被晋国否决;最后北燕提出了马球,总算是相对公平的项目。
郦清悟安静听着,过一会儿蹙起了眉。他眼帘轻垂,睫羽遮住了眼底。
“北燕不像是一时激愤,才提出了比赛。这事应该是他们早已谋划好。”
谢令鸢不解:“听说当时,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我们示强,对方才一怒之下说了比赛。”
郦清悟摇摇头,睇了她一眼:“如果有些人,有些话,是事先安排好的呢?否则,不至于变了风向,从和谈变成了比赛。”
谢令鸢跟随他说的方向,转念便想通了——
“也就是说,朝堂上有几个大臣,看似是反驳他们,其实是在帮他们递话?”
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难怪太后会那样生气,简直气得状若癫狂,恐怕也不仅仅是气了皇帝,更是为这件事心寒。
谢令鸢叹了口气,只觉人心诡谲:“这些人,接受着士礼的教育,说担负着黎民百姓,其实却妄为士大夫。”这和明末有些臣子,有何区别。
清风徐来,郦清悟侧头望向窗外,秋日的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他掀起一丝笑容,却是意味深长:“治天下之人,心中却无天下。若朝廷上下都是这样的人,虽未覆亡,然不远矣。”
他安静远眺,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当日下午,谢令鸢就去了中宫,向皇后汇报了此事。虽说有了皇帝的圣谕,但皇后毕竟才是后宫之主,德妃该敬的礼数还是需敬。
并且,只要皇后点头,她便可以顺理成章,请钱昭仪和白昭容来打马球,皇后也不能置喙此事。如此便可一石三鸟,既敬重中宫,又请来天府星君,兴许能趁机拥抱白昭容——白昭容一直对她防备得紧。
听完德妃禀报女子马球比赛这件事,皇后温温一笑,和声道:
“本宫明白,你是存了为陛下分忧的心思;不过,既然此事,陛下将它交代给了你,本宫就不掺和了,免得讨了陛下的嫌,便由你来办吧。”
谢令鸢微笑又恭敬道:“娘娘哪里话,陛下对娘娘,是极爱重的。娘娘宽和大义,是后宫之福,臣妾谢娘娘恩典。”
溢美之词说完,她便告退离开,分别游说后宫去了。
贵妃、丽妃、钱昭仪、宋婕妤……都要试试。
谢令鸢走后,皇后微微叹了口气,拧眉沉思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