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在写什么呢?这么认真。”程清清娇脆的声音响在耳畔。
苏灵筠心中叹了口气,搁了笔,抬眸看她,“闲来无事,练练字。”
程清清好奇地凑过去,看她娟秀的字迹,轻声念道: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她顿了顿,惊讶地看向苏灵筠,“这不是《道德经》里的内容么?表姐你抄写这个什么?”程清
清嘻嘻一笑,“难不成想学做圣人?”
苏灵筠无奈地笑,“只是随便抄一下而已,你来得这么早,用过早膳了么?”
程清清点点头,又看见桌面上等着一信封,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奇地伸手去拿,但手指刚碰上封面,就被苏灵筠抓住了手腕。
“别动。”苏灵筠轻斥道。
程清清撅了撅小嘴,“什么东西这么神秘,看一眼都不成?”
苏灵筠抿唇不语,程清清不情愿地收回了手,“不看就不看。”她坐到一旁的小榻上,双手一摊,嚷嚷道:“无聊死了。”
苏灵筠瞥了她一眼,“你这么无聊,不如与我一同抄吧。”
程清清立刻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不了,表姐你自己抄吧,我去给舅母请安。”程清清说完就起身匆匆走了,好像怕极了苏灵筠逼她抄写道德经一般。
苏灵筠失笑,正打算继续抄写,素竹从外头走了进来,她目光微凝,看向桌上那信封,眼里浮起抹不易察觉的犹豫之色。
待素竹来到身旁,苏灵筠拿过那信封递给她,面色平静地道:“这个你送去江家,亲手交到那人手中。”
素竹知道她指谁,接过信封,答了声“是”。这信封里装的是什么,素竹也大致猜到了,她内心有些不安,但也不好说什么。
***
江府,书房的暗室内。
一衣着华丽,相貌英俊的男子被捆绑在椅子上,白芷将手上的一盆冷水猛地泼在他脸上
,他蓦然睁开眼,入眼是白芷的一身黑衣,白芷挪开身子,他才看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却优雅从容的男人。
“幸会。”江怀谨见他醒过来,唇角浮起一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遇到了多年的好友一般。
慕容煜看着江怀谨的面庞,从那俊美无俦的五官中看到的某人的影子,他脸色一沉:“是你。”明明二人没见过面,他却立刻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明明成了他人的阶下囚,他的声音隐隐透着威严,显然习惯了上位者的身份。
江怀谨扬了下眉,“我与阁下有仇么?阁下为何非要我性命不可?”
他们二人的长相皆属于人中龙凤,但一个偏刚毅,一个偏昳丽,只是若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之间的眉眼有些许相似之处。
听到江怀谨的话,他冷笑一声,勉强坐正身体,他指腹习惯性摩挲手上的翡翠扳指,那双和江怀谨一样深邃的眼眸,隐约透出高高在上的气势,“我为何杀你,你不是心知肚明么?”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么?”江怀谨兴致缺缺地以手抵额,靠在一旁的几上,目无波澜地望着他。
他大概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他早已派白芷暗暗跟着那名杀手找到了他在安阳的藏身之处,白芷虽然脑子不够聪明,但胜在善于追踪,武力高强,她的武功甚至卫無之上。
慕容煜为了追杀他,几乎派出了身边所有的高手,自己身边却
没留下几人保护,所以才会被白芷得了机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较量,慕容煜也清楚了江怀谨的实力以及心狠手辣,他目光掠过这满是兵器的石室,脸上浮起抹淡淡的苦笑。
“要杀要剐,随你便。”他冷然道,他如今落在江怀谨的手中,他不认为他会放过他,而他断不会求饶。
江怀谨长身而起,面无表情地踱步到他跟前,接过白芷递过来的剑,以剑抵在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么?”
“我知道你敢。”因为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自然也有同样的狠。
慕容煜眼里无丝毫惧色,哪怕要仰头看人,也依旧是一副尊贵之姿,这一点与江怀谨有些相同。
江怀谨脸上浮起赞许之色,而后眼眸沉下,“你为什么不好好当你的太子,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这问题就像是他问他为什么要杀他一样,就算他不说,慕容煜也知道他心中明白得很,他的存在就像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去叫人寝食难安。
“我说过我对你拥有的东西不感兴趣,你为何就是不信呢?”江怀谨叹了口气,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但他自小就远离了京城,远离了纷争。
那些人,那些事离他很遥远,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如果不是他找来,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慕容煜目光扫过整间石室,眼里
有着嘲讽之色,“少说废话。”
江怀谨读懂了他眼里的话,无奈摇头,他从来都不想要抢他的东西,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自保而已。
江怀谨手上的剑从他肩膀上滑下,在慕容煜疑惑的目光下,将他腰间玉佩的带子蓦然割断,然后拿起那玉佩,转身扬长而去。
慕容煜皱眉看着江怀谨离去的背影,有些诧异他竟然没有立刻杀他,而只是拿了他的玉佩,他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