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探寻不到徐家人这么大费周章的真正缘由,哪怕心?有?疑虑,人家不愿意说,也总不能像公安局的人似的、追上门去?逼问吧,且当于晚菊说的都是真话吧。
在垒窑的过?程当中,自然是遇到了不少问题的,徐元他们又没有?现?成的图纸,一切都是依靠着徐来福记忆中的土窑,摸索着来的,哪儿有?可?能一次就成功呢?
所以,前前后后,这又忙活了半个月的时间,面包窑才快要大功告成了,只剩下抹面儿这最后一步。
只是,这时候的水泥都是由国家分配、用于工业生产建设的,家用几乎是看不到的,徐元也不愿意让一个小小的面包窑惹来诸多注意,干脆,也没用水泥,依旧是用土抹的面儿。
完成这最后一步,想要动手烤面包,却是还?得再等?上十天,总得让面包窑晾干了才行?。
好在,从一开始,他们就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给面包窑搭了个架子,上面用一块防水油布盖着,怕的就是,窑还?没搭好,就让一场雨给冲垮了,一切又得从头再来。
面包窑晾干、于晚菊动手做面包、试验用窑烤面包的最佳时间和温度,这一系列工作,忙活完,时间都已经进入五月了。
没办法,谁叫徐元他们每周都只有?礼拜天才放假呢?这些工作,少了他们仨可?不行?。
正因为这几天在忙着收尾的工作,徐元、林东正和田家瑞,连厂里为了庆祝工人同志们的节日——劳动节,而组织起来的文艺表演大会,都没怎么仔细看,坐在那里半天,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面包的事情。
幸好,长达三个多月时间的努力,现?在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这天早上,徐元从柜子里找出来两张曾经包过?桃酥的油纸,把面包装进去?、用细绳子捆好。
知?道徐元今天要把成品拿去?厂里,于晚菊也是辛苦了一回,六点就起床了,下楼去?烤了一窑面包,这会儿提在手里,徐元好像还?能感受到那股热气儿直往手心?里窜呢。
早饭是徐来福去?钢厂食堂买回来的,一般,于晚菊不想做饭或者有?其他事情的时候,一家人的早饭都是这样解决的。
反正,徐来福跟徐进生都只有?中午那一顿在食堂吃,发下来的饭票,供一家人隔三差五地在食堂买一顿饭,那是绰绰有?余了。
油纸的密封性还?是比较好的,面包的香味儿并没有?散出去?,等?徐元进办公室的时候,林东正和田家瑞也都已经到了。
如果说,最开始在一起做事的时候,徐元跟林东正他们俩,和田家瑞还?有?些生疏,那么,经过?了三个多月的相处,他们已经拥有?了共同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的那种团结,如今,生疏早已不在。
所有?的努力,究竟能不能得到期盼中的回报,就看今天了,哪怕是林东正,也有?几分紧张,更别说田家瑞了。
这段时间,他一到礼拜天就跑得不见人影儿,回家都到晚上了,家里人哪儿有?不生疑的?
没办法,田家瑞对上他爸,从来都没赢过?,只好在第?二天来办公室问了徐元的意思以后,专门又跑回家了一趟,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田家瑞他爸倒是没说什么“你们这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的话,只是告诉他,既然想去?试一试,那就踏踏实实地干活儿,不懂没关系,多跟别人学着点儿,慢慢地也就懂了。
不过?,老头儿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的,隔上一两个礼拜,就要问一次他们的进展,这不,田家瑞原先想着,他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些东西就很?好了,现?在被他爸念叨得,不自觉也多了几分压力,紧张的情绪,可?不就一下子涌上心?头了?
话说回来,怎么把研发面包的方案及成品,送到技术科去?,徐元他们也是专门开了个短会讨论过?的,这其中,又涉及到了一门叫做“人情世故”的学问。
所以,临近上工时间,杨科长在门口露了个面儿,又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徐元这才提着面包过?去?了。
大清早的,杨科长手头上的事情确实不多,徐元敲门、被同意进去?后,他还?在那里用搪瓷缸子泡茶呢。
“是小徐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科里去?年就进了这么一个新?职工,杨兴云自然对徐元多了些关注,见他在财务科适应良好,做起工作也越来越熟练了,心?下颇为欣慰。
只是,徐元是个什么样的人,杨兴云还?是清楚的,进厂这么久,徐元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儿来他的办公室呢,况且,徐元手上拎着的那两包东西,也不容许他忽视。
杨兴云的脸色不由得严肃了些,他是科长,工资并不低,最起码,让一家老小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那是尽够了。
对这样的生活现?状,他很?满意,也并不打算去?打破这种平静,所以,在坐上财务科科长这把椅子后,他从未收过?任何人送的礼,哪怕是他看好的徐元,也不能例外。
“小徐啊,是家里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你说吧,说出来,组织上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但是,你要记着,咱们工人阶级队伍,最不能容许的就是在思想上滑坡、犯错误了。”
杨兴云心?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着徐元说道,仔细一听?,语气里,其实是能听?出几分失望来的。只见徐元微微一愣,顺着杨兴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提着的面包上,顿时明白了什么,哭笑不得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