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羊说他会着怎么干活,可不是随口说说,只是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宋羊。”程锋抓着一把韭菜走出厨房:“这是什么?”
“菜啊。”
“什么菜?”
“……”宋羊搓了搓指尖,“不是葱吗?”
程锋倒也没生气,领着宋羊到后院的小菜田里,“这个是小葱,这边是蒜苗,你割的是韭菜。”
“我记住了。”
“不要只记得位置。。”
“它们太像了。”宋羊忍不住皱起脸,这绿油油的、一根根的,也不怪他分不清楚嘛。见程锋又要开口,宋羊连忙蹲下身,揪了一把程锋要的小葱。
他揪的方式也不太对,没把小葱连根拔起,而是“啪”一声把小葱揪断了,程锋对他薅杂草的摘菜方式表示无语。
“你磕了脑袋连怎么摘菜都忘了?”程锋看向宋羊头上的伤,“要不要请钱大夫再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宋羊连忙把剩下的埋在地里的葱根也挖出来交给程锋。
“你做什么?”程锋不解。
“啊?给你小葱啊……”宋羊露出同款疑惑,他以前在市看到的小葱就是这样的,一大束、连根带叶。“不对吗?”
程锋无奈地接过葱头。“只用割叶子就可以了,葱头留在地里,还会再长的。”
“哦哦,对。”
程锋看了他一眼,看得宋羊都紧张了,但程锋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厨房,走之前还布置任务:“把被子抱出来晒一晒。”
“好——”宋羊听话地跑回屋里,把两人的被子抱出来挂到竹竿架上,站在被子投下的阴影里,宋羊苦恼地皱起眉头。
他不仅没继承原身的技能点,也缺乏这个时代的生活常识。毕竟原身的记忆于他而言就像是看了一场别人的电影,他能几句话重点概括原身的经历,却无法探究原身十八年里的每一个小细节。
加上生活环境的差异,很多东西在宋羊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对程锋而言却是理所当然,比如双儿这个性别;而有些事情在宋羊眼里是习以为常,对程锋来说却叛经离道,比如剪短头。
他有这么多格格不入的地方,肯定已经让程锋怀疑了,但宋羊是不会伪装的,他就是他,绝不会像原身那样凄凄惨惨地活着。
拍打着被面棉絮充分吸收阳光,宋羊满意地走向厨房,“晒出去了。”
“剥蒜,会吗?”程锋举起蒜瓣,“剥掉外面的蒜衣就行。”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宋羊白了他一眼,接过蒜,没有立即上手,而是接过程锋手里的刀,把蒜瓣放在案板上,再用刀背用力一拍——拍碎了的蒜瓣和蒜衣很干净地分开了。
这还是宋羊以前看老妈做饭时知道的呢。
程锋一个人生活,会做饭就不错了,确实不知道这样的技巧,常常觉得剥蒜麻烦,不由得对宋羊刮目相看,难得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不愧是双儿。”
宋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程锋真是够够的了。“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个。”
“嗯。”程锋很敷衍地应了一句,顺手把蒜瓣丢进热了的油锅里,炒香后往里放了一大把蔬菜。
“嗤啦——”一声,锅里的油星子噼里啪啦往外跳,宋羊立即倒退一大步,“你怎么不说一声啊!”
“这有什么好怕的?”程锋感觉宋羊一点儿不像被磋磨了十八年的双儿,有些习惯简直是富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再一想,宋羊身上有很多违和的地方。
“油崩身上很疼的。”宋羊忍不住嘀咕:“你应该等菜上面的水沥干净了再下锅,油会溅出来都是因为有水。”
“为什么油星子跟水有关?”程锋问他,一边把断生的菜翻炒几下,加入调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羊立即抓住机会想嘚瑟一下,“水遇到高温的油会爆炸性汽化,所以……呃。”
“‘汽化’是什么意思?”果不其然,程锋又问了。
“就是,是,是什么呢?”宋羊绞尽脑汁,这回真心不好圆,难不成他要给程锋上一堂物理课吗?他极力用尴尬地演技化解:“我也不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可能是我以前听谁说过吧,哎呀,想不起来,头好疼啊,哎呀。”
“你叫什么名字?”程锋突然开口,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我叫宋羊啊。”宋羊下意识回答,觉得不对后猛地抬头,对上程锋的目光。
初秋的午后日光充足,宋羊站在厨房门口,只觉得自己无处遁形,青天白日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程锋站在屋檐下,阴影打在他身上,半明半暗,看不清眼底的晦色,令人捉摸不透。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怎么又问。”宋羊越说越小声,程锋却点点头,很是淡然的样子:“原来你也叫宋羊,怪不得。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