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锋惊疑不定,虽然面色如常,但宋羊对他了解太深,当即就察觉到程锋心中的不平静。
他看向程锋,眼中闪烁着问号,眉头也禁不住微微蹙起。
程锋轻轻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示意没事。
宋羊的情绪只为程锋牵动,收到信号后便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李邈有些惋惜地收回目光,随意抬了下手,漫不经心地呵斥手下:“不得无礼。”
“属下知错。”
“几位误会了,在下不过是想结识一番,如有冒犯,李某给各位赔个礼,可否赏脸到雅间一坐?”
宋羊有些嫌恶,这人浑身都透着一股“我很帅,我知道我很帅很迷人,所有人一定都会被我迷住”的自信,这种自信在后世也被称为“油腻”。而且戴着那么花哨的银色面具,那到底是希望别人看他的脸还是不看啊?简直就是在说“我的脸普通人不能看,我的身份不一般”,相比起来,都没想到用假名的赵锦润可爱多了。
程锋没有理会李邈,李邈看宋羊的那几眼,让他不爽得很。卓四季心领神会地开口代言:“结识就免了,切磋倒是不介意。”
卓四季话落,卓夏飞跃出,李邈立即防备,但卓夏根本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冲着他身后那位眼高于顶的护卫,路过李邈时,卓夏还故意嘲讽一笑,而后轻轻松松化解了护卫的招式,抬起一脚,直接把护卫踹飞出露台,落入外头的江水中。
卓夏利落收脚,沉默不语地返回,将高人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卓四季适时开口:“赔礼我们自取了,不劳费心。”
程锋勾起唇角,不说什么“不得无礼”的场面话,而是直白道:“做得好。”
卓四季和卓夏骄傲地挺起胸膛,气势十足地一左一右护卫在程锋和宋羊两侧。
他们嚣张地态度摆明了他们是硬茬子,李邈习惯了虚与委蛇,沉默几秒,才勉强一笑,拱手道:“看来今日是李某唐突了,在下李邈,改日有缘再会。”
程锋和宋羊依旧不说话,卓四季和卓夏也不说话,中年男子倒是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李邈自讨没趣,走时显得有些狼狈。
李邈走了,中年男子一家人还在,宋羊觉得他们好奇怪,太太戴着帷帽,旁边一位年轻的公子也戴着帷帽,这大晚上的,戴着不会看不清路吗?
察觉到宋羊的疑惑,那位太太主动道:“我和我大儿子有些水土不服,脸上起了疹子,故而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公子不介意吧?”
宋羊摇摇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个阿姨还挺亲切的,于是笑了下:“我不介意,你们看大夫了吗?与我们随行的有一位医术很不错的大夫,你们如果需要,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住在……”宋羊看向程锋,程锋道:“我们在桂花巷子里赁了一间屋子,小辈程锋,这是我夫郎宋羊,若是得空,还请来寒舍小坐。”
中年男子和他妻子似乎有些激动,但又克制住了,中年人上上下下扫量了程锋一眼,有些满意,又有些不爽,心情微妙的他干脆不再看程锋,眼神温和地看着宋羊。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对十一二岁的龙凤胎,两人一左一右从兄长身后探出头来,古灵精怪的。
见父母和哥哥都激动得无言,小女孩跳出来:“不看大夫的话也可以去找你们玩吗?”
小男孩也跳出来,对宋羊道:“我们可以叫你哥哥吗?”
宋羊先是回答小女孩:“随时欢迎你们。”然后才回答小男孩:“叫我宋哥吧。”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招小孩们喜欢。
但龙凤胎却有些失望,他们更想喊宋羊“哥哥”。
程锋:“……”他几乎能确定了,这就是夏隋侯一家人。年长的男人是夏隋侯元荆舒,戴着帷帽的夫人就是安湘,另一名戴帷帽的少年应该就是元恺和,他们许是因为容貌与宋羊太过相似,才特意戴上了帷帽。而那对龙凤胎,也是夏隋侯夫妇的孩子,姐姐叫元晴和,弟弟叫元境和。
程锋悄悄打量宋羊的反应,显然宋羊并没有猜到眼前这家人的身份。夏隋侯夫妇有意隐瞒,程锋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至于宋羊的想法,他得待回去后问一问才行。
“改日上门,你们莫要嫌我们叨扰。”安湘柔声道。她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元荆舒听出爱人憋着的哭腔,连忙带着家人们告辞了。
返回雅间前,龙凤胎颇为不舍地回头看宋羊,性子冷淡的元恺和也隔着帷帽看过去,方才宋羊冷着脸时的模样,当真如赵锦润所说,与他像极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这是他们的……哥哥。
宋羊:?
他挥挥手,然后得到三个一模一样的挥手,待他收回目光,就对上程锋意味深长的视线。
“……你认识他们吗?”宋羊问,“你从刚刚就怪怪的,你认识他们吧?他们是谁啊?”
程锋微妙地停顿了下,转而问道:“你还吃吗?还有不少。”
他们回到雅间,桌子上确实还有很多食物,但宋羊眼里此时没有食物:“你别转移话题啊。”
“我怕我现在说了你等会儿吃不下。”程锋道。
宋羊一听,目光在程锋和食物之间来来回回逡巡,“那你现在说了,是只影响我等会儿吃,还是连我明天吃饭都影响?”
“……”程锋答不上来,这可真说不准。他一手撑着下巴:要不不说了?若是夏隋侯一家不打算与宋羊相认,说了反倒让宋羊伤心。若是夏隋侯他们打算与宋羊相认,宋羊很快也会知道,那不如趁着胃口好的时候多吃几天……
看到程锋如此纠结,宋羊先是惊讶,随即想到,能让程锋这么纠结的,大概跟自己有关吧?
跟自己有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