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女子迟疑了下,嚅嚅道,“福宁公主待小女子恩重如山,不知…我有没有机会亲自向她道谢?”
她似乎很是腼腆,脸颊微微红润,为那张苍白的脸上增添一些色彩。
椿儿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公主事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与姑娘相见。”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见公主。她莫不是被最近的事情冲昏了头脑,连自己的地位都看不清了罢?
宫女的声音非常温柔,没有丝毫瞧不起的意味,可颜楚音是何等敏锐,瞬间就察觉椿儿隐藏的轻视。
贝齿轻轻碾过娇嫩的唇瓣,女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怨毒。
她最擅长演戏,哪怕心里已经恨得要死,仍旧可以摆出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纯善”的模样。这会儿流露出遗憾的神色,小声道:“既然如此,楚音就不叨扰公主了。”
这丫头不好对付,她恐怕要另外想方法和公主见面。
虽然对福宁和椿儿没有任何好感,不过这么好使的刀,她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这夜,颜楚音彻夜未眠,辗转反侧地思考良策。却没想到好消息居然从天而降,翌日清晨,福宁公主亲自登门,这次又带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有胭脂水粉也有绫罗绸缎,一箱一箱的宝贝被宫人抬进了狭小的后院。
颜楚音受宠若惊,被婢女扶着起来想要出门去迎接公主。
“不必多礼。”
福宁人还未到,声音却率先传到了房间里面。
女子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粉雕玉琢的仙姑裙摆生莲,头上珠钗相击,发出脆如银铃的响声。她艳光逼人,仪态气质无双,与周遭女眷犹如天壤之别。
原来这就是公主……
那日两人虽有一面之缘,可当时她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只隐隐约约瞧见了个大概,今日清醒观之才发现真正的金枝玉叶是这个样子。
颜楚音是被当成大家闺秀来养的,凭借赵霁的身份也认识过不少达官显贵,但在福宁面前,那些侯门贵女又算得了什么?
皇宫竟是这样的养人!难怪沈稚秋进宫仅仅两年,整个人就如脱胎换骨一般,跟从前那副模样大不相同。
倒不是说她以前长得不好看,相反,从前的沈瑟瑟更加清丽脱俗,身上还有几分少女的娇憨可爱。但那种美貌不可避免地带着丝丝小家子气,不够贵气。
在宫里历练几年后,随着心智的成熟,眼界的宽阔,她便拥有了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美丽,而且五官跟涨开了似的,越发美艳动人,与过往不可同日而语。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在王府中与她重逢自己会那么震惊,惊叹于她越来越盛的容颜。
颜楚音心里满是羡慕的情绪,但同时又有一丝志在必得。
她暗暗对自己说:这些东西我迟早也可以得到。
只要她能顺利成为淮阴王妃,到时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眼下万事俱备,只差除去沈稚秋而已。
公主看她个病秧子还要行礼,于心不忍,叫人将女子扶起。随后抬头把四周打量一遭,道:“你这儿环境过于简陋了些,不利于养病。本公主差人帮你装饰一下吧,也好住得舒心些。”
说罢,她拍了拍手,几个大汉从外面跃进,三两下将床榻拆开,又把材料运出去。没过多久,嘿咻嘿咻抬了几张桌椅入内,紧接着,是一张红木雕花大床。
颜楚音虽然一直生活在王府内,很少出去走动,但这些年养得娇贵,眼界也非普通人可比。她一眼就看出公主带来的这些东西做工精湛,用料昂贵,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一想到她出手那么大方,她心里那把名为‘妒忌’的火就烧得更加的旺盛。
他们做事,不妨碍福宁和她交谈。
公主坐在凳子上,睨她一眼,道:“颜姑娘身子可爽利些了?”
颜楚音害羞抿唇:“承蒙公主照顾,小女子比之前好了许多。”
这话不假,公主之前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比她从前在王府用的那些还要好,可见是下了血本的。有这些药材的滋补,她的身体想不好都难。
颜楚音这人脑子非常通透,从前她亏待自己,是因为知道靠示弱可以获得师兄的疼惜宠爱。可是现在两人情分渐淡,她被王爷仇视,就算是把自己折腾得死在屋子里,师兄多半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怜悯。
和沈瑟瑟的争斗必然旷日持久,需要体力支撑,在没有斗倒她之前,颜楚音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
富贵荣华固然重要,也得有命来享受才行。所以被软禁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提升体质,不让自己那么快崩溃。
“好些了就行。”
福宁露出惋惜的神色:“本公主帮你劝过九叔,可是他好像对容妃娘娘情有独钟,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肯放你出去。”
女子眼神黯淡,惨笑道:“有劳公主费心了,师兄和娘娘本就情真意切,根本容不得外人插手,您不必为小女子做这样的事情,楚音已经认命了。”
她轻轻地抽泣两声,说:“这宅子虽然寂寞冷清,但好歹也有间房子可以为我遮蔽风雨,楚音不过区区孤女,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公主恨铁不成钢,勃然大怒地拍了拍桌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你父母倘若不是为了帮助九叔,也不会被贼人杀死。你还是颜家的千金小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九叔对你好那是应该的,你千万不要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本公主反而觉得他还应该对你更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