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唇齿的火光,照亮了一点下颚冷硬的轮廓。
但别栀子能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那么刺,又那么凌厉。
“四哥!你酒醒了么?”
巷口突然跑过来一个大波浪的红唇女人,高跟鞋在巷子里踩踏的脆响格外明显。
别栀子来不及多想,忍着身上撕裂的疼痛,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巷口走了。
和女人擦肩而过,她怪异的看了别栀子一眼,快步跑到陈涉面前:“那小姑娘谁?”
“一跳楼的疯子。”陈涉捻灭了烟头。
女人也不再多问,朝陈涉抛了个媚眼,娇笑道:“还能走吗,要不要妹妹我扶你呀?”
说着她的手已经顺着男人肌肉凸起的臂膀往下滑了,却被陈涉一个视线扫过去,又讪讪的收了回来。
“别对着我骚。”陈涉冷嗤一声,懒洋洋的往巷口走。
虽然身上的酒气熏天,但他的脚步依然很稳,只是腰间松松垮垮的白色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十点二十一,狭窄的后巷只剩下姗姗来迟的别悦容没控制住的破口大骂。
引渡
晚风凉凉的,落在身上掀起一片的鸡皮疙瘩。
别栀子也是脑子一热,跳下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现在回过神来只余下背脊发凉的后怕和一身撕裂的痛感,在不断的提醒着她刚刚干了一件离经叛道的大事。
县城到了这个点已经算晚了,家家户户灯光零星的熄灭,街边路灯却一盏接着一盏亮起,像是戏剧演到了最终章。
大街上,一边是染着五颜六色的杂毛溜子蹲在地上吞云吐雾,一边是摇摇晃晃站着又抱酒瓶对人憨笑的中年大叔,两个群体各执一边,形成了这条街上势均力敌的两大治安关照对象。
不过通南县稍显薄弱的治安也不是处处都能关照到的。
这块儿还是老筒子楼居多,红砖的、黄水泥的,黑乎乎的走廊曲折连接,在有限的空间里最大程度的紧促的拥在了一起。在上面派人下来整顿之前,这里纯粹就是无良开发商的乐园。
直到目前为止,还有些偷工减料、地基不稳的筒子楼依然烂在街边无人问津。
虽然顶都塌陷了,但好在找准角度也能勉强算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去处,无人居住的老筒子楼瞬间又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金窝银窝。
一到夜晚,就像是地府门打开了似的,什么妖魔鬼怪都跑了出来。
别栀子低着头加速往外走,也不敢在这儿多逗留。
不算上街边的拉人的摩的师傅,药房永远是这条街最后一个关门的产业。
“哟,栀子?你这是怎么了?”王晓琳是她高三分班的新同桌,经常跟她妈一块在风和药房守夜班,看到别栀子大晚上一个人坐在药房门口时,顿时给吓了一大跳。
别栀子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王晓琳的视线在她身上粗略的扫了一圈。
手腕、手肘、小腿那里遍布着不同程度的擦伤,还有不少细碎的石子镶嵌在了皮肉里,红里透黑,膝盖肿起一大块青紫色的淤青。
灰扑扑的,看起来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