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不太给面子,
陈涉手上的塑料打火机点了三次都没点着。
一阵金属翻盖的脆响。
别栀子踮脚,抬手把他指尖的烟抽出来,熟练的低头含在唇指间,火苗摇曳生姿。
夕阳落得差不多了,旷野笼罩上一层低饱和度的暗色。
那簇火光成为一望无际的旷野里最扎眼的亮色,照亮了别栀子单薄的下颚。
乌发、红唇、唇齿间缥缈的香烟。
笔挺的脊梁骨将她整个人钉在张牙舞爪的狂风中,
别栀子吐出一口白雾,把烟拿下来,抵在陈涉的嘴边。
他意味不明的盯着她半晌,明灭的火光顺着烟草往上蔓延,然后微微弯腰张嘴咬住了烟头。
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别栀子的脸上,那道目光灼灼得仿佛要把她盯穿。
“什么时候学会的?”陈涉就抽了一口,尼古丁顺着喉管到了肺里,他碾灭了还在燃烧的火苗。
“不知道。”别栀子想了想,“可能是……你追大巴的那天。”
“也可能是,发现拳馆转租了的那天。”
不知道,但总得有点什么,需要让别栀子留住。
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大概跟更年期是有点相似的。
你看着你手上的丝线一点一点被时间的钝刀磨断掉,这种滋味是很特别的。
“扯谎。”陈涉嗤了一声。
别栀子这幅样子,压根就不像是对过去有所挂念的,大抵是在光明坦途的大道上遇到了什么坎坷和瓶颈。
这人又是最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真正在痛的新鲜伤口,就插科打诨装模作样的编两句深情话来逗逗你。
她这种人,也不怪早些年一天到头的莫名其妙到处是绯闻。
陈涉是懂她的,
但陈涉总是躲不掉。
就像是很久以前,他第一个看出她眼底的虚伪和装模作样,还总是遮着眼睛自己骗自己,陷得比谁都早。
——性格不合,三观不合,八字不合。
——你俩在一起过我才觉得意外。
别栀子盯着他那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的侧脸,像是模糊在夕阳和旷野里的一道天际线,挺拔又锋利。
——你看上去不太像是陈哥喜欢的那种类型。
“陈涉?”
“嗯?”
陈涉下意识转头,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脖颈,给了他一个下压的力。
两股相似的香烟气在唇齿间融合了,只不过她的更像是带着薄荷的凉意。
陈涉愣了好一会,直到嘴唇莫名被这一触即分的柔软的吻点到发麻,直到她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上,声音好像叹息,
“陈涉,你不用总是忍着我。”别栀子说,“我们早就两清了。”
两清?
什么两清?
陈涉抬眸,只觉得梦和现实他老是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