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一直攥着顾西洲的药袋不愿放下,不停瘪嘴又给自己鼓气。
回到家中脱掉外套,顾南神思恍惚,下意识迈脚去厨房,静静跟在身后的顾西洲把他拉回怀中,按着他的腰低声说,“早知道不让你进去了,现在这么不开心,是不是未来几个月都不会笑了?”
顾南抬眼看他,看顾西洲英俊的五官,实在难以想象这具皮囊下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哥哥,你有话对我说吗,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想听什么?”顾西洲捏他嘴唇,含着两瓣唇瓣吸吻。
顾南抚上顾西洲腰侧,明白这是顾西洲潜意识回避的一种方式。
他嘴上答应,但用行动拒绝。
不然怎么会问想听什么,然后又堵住嘴?
愈合心理创伤或许急不来,但也等不了。
所以顾南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把顾西洲推开,他看见顾西洲神色变得紧绷,站在原地没能靠近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好酸啊。
平复着呼吸,顾南把顾西洲牵到沙好好坐着,蹲下身体以一种低姿态抱住顾西洲的小腿,下巴放在顾西洲的膝盖上,仰望说。
“好多事情为什么不解释呢。”
顾西洲垂着眸子,手指在他的缝中慢慢摩挲:“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八年。”顾南鼻音浓重,“八年只是你初次看病的时间界限,不是不舒服的开始。”
“顾南,已经过去了。”顾西洲想扶起他,但顾南不愿意起来,“医生说要跟你多沟通,我想跟你说话。”
“你找了我三年,你一个字也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这么辛苦,如果知道我们见的第一面,我不会”
顾西洲已经很久没有打断过他说话了,声线很轻地说:“那不重要,我找到你就足够了。”
顾南无法再言语,伏在他膝头无声落泪。
两人沉默地陷入僵局,连屋外落雪动静都清晰可闻。
“我一直以为很了解你。”顾南自顾自地说,“今天才知道我不仅不了解你,曾经还对你有许多误解。”
“你过得不好,你早就睡不着觉,你没有按时吃药。”
顾西洲答:“现在很好。”
“可是我想了解你,你可以告诉我这些年来生的所有事情,我会陪你一起解决,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顾南抹掉眼泪。
“我不想你吃药,不想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什么事情会刺激到你,我也会难受,我也很担心你。”
顾西洲还在逃避:“以后你监督我吃药行不行,不要难受顾南,起来我看看眼睛。”
“现在不愿意讲没关系,但是你要告诉我确切时间。”顾南死坠在地毯上,“我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我不会高兴。”
说完,屋内就是一阵沉默。
少顷,顾西洲说:“讲之前我有个要求。”
顾南立刻爬起来,条件反射地问:“要抽烟吗?我现在不会限制你,但你最多只能抽两支。”
顾西洲笑了下,抬手蒙住他的眼睛,却在顾南看不见的刹那嘴角抿到平直:“我的要求是关灯。”
只有在昏暗的世界里,那些压抑多年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才能化作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