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安將祭奠用的物件收緊竹籃子裡,說道:「她也是當年和我們一起進府的女孩子。」
芙蕖問:「她長得與我很像麼?怎麼我不記得了?」
竹安道:「骨像,皮不像,前幾年,謝大人請了一位東瀛的聖手,對她的皮相做了一些雕琢,所以,她看上去才能與姑娘有七八分的相似。那一年,主子剛得知您身在太平賭坊,知曉您將來脫身恐怕不易,所以早做了準備,留了後招。」
人是血肉之軀,不是草木石頭。
芙蕖:「那得有多疼?」
竹安道:「疼也忍著,就像姑娘您一樣,您後頸上的那道傷口,我摸著當初必是透了骨的,且傷痕邊緣極不齊整,要麼是因為反覆崩裂,要麼是因為多次疊傷,姑娘當時疼沒疼過,不也忍過來了麼?」
芙蕖後脖頸上有一道傷,但她沒對任何人提起過,有時藏在一頭烏髮里,有時蓋在厚厚的脂粉下。
回謝府的第一天晚上,卸了妝,竹安和吉照立時便摸出來了。
但誰也沒有問她。
包括謝慈。
不問才更令人忐忑。
芙蕖:「他最近在查我的過去?」
竹安說:「是,主子爺發了狠,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查明你那些年到底去了哪兒,幹了什麼?」
芙蕖覺得他多半要白費心思了,道:「那些知情人都被老侯爺料理得差不多了,這些年,因為我而死的,不止這位姑娘一個。」
竹安很平靜地說:「姑娘別難受,我們這些人,遲早有一天,都要為了謝家去赴死的。這是我們的命,不該怪到您身上。姑娘,您應該好好惜命。」
竹安難得在她跟前說這麼多話。
整理好祭奠的用具,竹安在籃子上蓋了一塊白布,安靜了下來,站在一側。
芙蕖心想——這不僅是你們的命,也是我的命。
等將來輪到她躺進泥里的時候,不知有沒有人也給她備上幾兩薄酒的祭奠。
芙蕖戴上帷帽,拍了拍墓碑,說:「好姑娘,走好,來世莫遇謝家人了。」
陳王府。
陳寶愈命人抬了那具女屍出門,在仵作的仔細查驗下,針對她身上的致命傷痕,給出了定論:「這傷痕……觀其痕跡和發力的位置,以及明顯的指甲劃痕,臣初步推測,兇手也許是個女人。」
刑部官員面面相覷,他們是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事實的。
此定論一出,他們心裡不約而同沉了下去。
無論此人的死與謝慈到底有無關係,可只要不是他親自動的手,便難以將他釘死在這樁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