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服軟了,芙蕖不為所動,他這個人慣會裝,說出口的話多是真假參半,不值得上心。
但他喚她做「丫頭」。
那是芙蕖六歲那年,兩人初相識時的情分。
芙蕖瞧著他,兀自點了點頭。
不看僧面看佛面,縱使現在的謝慈著實可恨,但初見面時與她一樣困在籠中的少年是她割捨不下的心頭愛。
芙蕖粗暴地扯掉了他的袍子,裹在自己身上,起身折了一根粗壯的樹枝,撐著往密林深處去了。
謝慈聽見耳邊清淨了,長呼一口氣,側身倒進了水裡。
高山雪水的寒並不能中和他肺腑里的熱。
但於□□一事上,他確實……不僅不愛,且極其厭惡。
他十五六歲的時候,有一個晚上,家中派人特意叫走了一直寸步不離侍奉在他身側的芙蕖。
那夜,他掀開床帷,在自己的床上見到了一個渾身雪白的姑娘。
那女人比他稍大兩歲,謝慈認得她是府中彈月琴的娘子。
他第一次見識女人的身子,除了晃眼的白,還有水蛇一樣柔軟的腰,和雪兔一樣豐盈的胸i脯。
想必摸上去也會很柔軟,但是謝慈沒那個興致去體會。
因為他感覺到了心中難以言喻的……噁心。
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在隔壁書房的矮榻上將就了一宿。
那夜後來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翌日府里平白消失了一個彈月琴的娘子,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沒有人敢提這件事。
謝府里,再無女子敢近他的身,直到多年後,他把芙蕖給弄了回來。
賭坊相逢的那一日,他第一次揉了她的手,便如同上了癮似的。
他沉溺在那種將人抓在掌心的感覺。
他想,他也許不會討厭她脫i光衣服的樣子。
但那是他輕易不敢去踏足的禁地。
——「我這輩子註定已不得善終,何必攪得她也不得好活呢?」謝慈的耳朵里漫上了水,緊接著,眼前的世界也隨之模糊了,他閉氣將五感六識散進水中,冥思幾年後的光景,想道:「那丫頭才十七歲,就算真把她當成個稀罕物件,也得正經找個人託付……誰人可信?」
芙蕖耗費了將近一個時辰,摸著夜色在山上踩了幾味藥草,一腳深一腳淺的回到小溪旁時,乍一眼竟沒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