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学校里的阵仗似乎不太一样,巡逻的人比往常更多,不止有校门口,在好几个拐弯处都有人站岗。时予沐不免担心那边三个人,翻墙、迟到、不穿校服、还没校园卡,罪上加罪。
刚想着,偏头一看,三个人已经整整齐齐地在墙边站着挨训。
“又是你们,被我逮到多少次了还敢违规,这次又从哪个老鼠洞里钻进来了?”主任的声音尤其响亮,他手上还拿着根戒尺。
时予沐看得心慌,被孟绾拉了拉:“快走吧,马上上课了。”
“但是他们。”时予沐总觉得不安心,明明是一起出去的,却只有他们受处罚,她会有种背叛了朋友的不安。
孟绾倒与她截然不同:“放心吧,他们脸皮厚得很,经得起骂。”
上课铃声已在耳廓,两人赶紧上楼回教室,时予沐热得不行,还开着后门的一条缝,时不时往外探。
那仨人在十分钟后才回来,神色如常,大摇大摆进教室坐下,腿往过道一放,慢慢荡悠,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你们没事吧?”时予沐小声问陈叙浮。
“有事,要写检讨。”陈叙浮手搭在她的桌子边缘,偏头同她说话。
写检讨在时予沐看来就是很大的一件事,她抿唇说:“你的校园卡还在我这,不好意思啊。”
按照正常情况,对方应该说:没关系,不怪你。好让她的心情好受点。
偏偏这厮不按照套路来,指尖点了点桌子,轻扯唇角,说了句:“觉得愧疚啊?那你帮我写呗。”
“……”自己开的口,迎着头皮也得接下,“哦,好吧。”
“顺道多写几份。”陈叙浮说。
“为什么?”
“我违规的次数不止一两次,你不如送佛送到西,包了我整年的检讨,还能锻炼你的写作能力。”
“……”这个人就是纯坏。
时予沐将桌上几支笔盖上,按照高低排序放进笔筒里,万一散了就要重新来,反正手上必须有点事情做:“我就帮你写这么一次,你还是别违规了。”
“逗你的。”陈叙浮平时跟那俩不正经的待久了,难得碰上这么板正的人,竟觉得不忍心,“主任认识我的字,你没办法帮我写。”
时予沐瞪大眼睛,能让老师都认识他的字迹,这得是写了多少份检讨。
陈叙浮瞅了她一眼,左手往自己桌上捞了本书,翻开,在她面前展示:“没办法,字太好了,被当成优秀卷面展示过好几次,想不认识都难。”
“……”
到底是谁说她这个前桌话少的。
误解,完全是误解!
不过她后面才发现,陈叙浮就像是把平时省下来没说的话浓缩成精华,在某些时候一股脑倒出来。而且这个开关就像一个老化了的螺丝,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拧开。
这次活动让时予沐交到了第一个女生朋友。孟绾寝室在她隔壁,平时两人经常约着去食堂再一起回寝室,还会互相串门,为对方送点温暖。
孟绾不愧是学霸,床边放着的全是学习资料,有的几本课外书还是名著,与其他人不同,她的每本书都是皱皱巴巴的,明显能看出研读了很多遍。
至于时予沐,她床上最多的东西是娃娃,大中小的毛绒娃娃都是她的宝贝,当然也有书本,漫画书或者小说,正经的是一点都没。
孟绾很喜欢她的娃娃,每次到她寝室都会抱着,时予沐便主动把娃娃送给她。隔天在宿舍柜子上收到回礼,是一本全新的习题册加笔记本,吓得她赶紧还回去。
当时孟绾还说:“这是我精挑细选的,对你肯定有帮助。”
时予沐连连摆手:“谢谢,但对我的心脏没有好处。”
孟绾只得带回去,转眼已经动笔自己写了。
……
上次在时予沐举报完陈叙浮他们仨的事情后,葛元循单独找她谈过话。就说那只是个乌龙,同时问她关于换座位的想法。
他担心她坐在后排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更重要的是,她坐在一群被公认为是坏学生的男生中间,或许会受欺负。
葛元循说前面有男同学愿意换位置,那时的时予沐好容易才熟悉周遭环境,便拒绝了。
但她不可能一直坐在最后排,最多只能等到下一次调换座位的时候就得告别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天晚自习刚开始,葛元循就过来告诉她新的座位在第四排的第二张桌子,今晚就要把桌子搬过去。
一整个晚上时予沐都闷闷不乐的,不想学习,也不想参与孙测他们的游戏,就连最喜欢的漫画也变得不好看了。
这会就是最多愁善感的时候,时常盯着前面陈叙浮的背影胡思乱想。
明天的她在第四排,陈叙浮在第二排。什么概念?班里共有四排,每两周会调换一次座位,也就是第一组到第二组,第二组到第三组以此类推。而不管怎么换,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另外一组的距离。
组与组之间很少有接触机会,前排与后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区域。
他们的位置相隔是最远的。
“插班生,插班生。”孙测的呼唤声终究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托腮,满脸写着丧。
他递给她一张纸条:“你快写下想做的事。”
“干什么?”她刚才根本没有听他们的悄悄话。
孙测再解释一次:“每个人写下一件想做的事,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样大家就不会散了。”
他们都是很重情重义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很舍不得时予沐——以后晚自习斗地主凑不齐三个人,少了个人跑腿买东西,也再不会有像她这么好骗的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