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煦呈胸腔里翻涌的怒气像被太阳蒸发得所剩无几的水雾,只余一层潮湿的雾气包裹着心脏,显得又闷又堵。
他轻抬眼眸,视线犹如画笔一样沿着庭钺病态又精致的五官细细描绘了一遍,最后落在他缝了针贴着纱布的额头上。
庭钺这两天一直守着他没去医院换药,伤口裂开了也只是草草地处理,导致现在还在渗血,时不时就需要更换新的纱布。
钟煦呈动作很轻地挑起一角没粘稳的纱布,眯着眼仔细瞧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伤口有些流脓,缝合线也歪得乱七八糟。
难怪会烧成这个痴傻样。
“师兄晚上想吃什么?”
庭钺的睡眠时间很短,高度的戒备心理促使他形成了每隔十几分钟就会醒一次观察钟煦呈状态的习惯。
钟煦呈发现了,故意挑在他睡着的时候睁开眼,然后又估摸着时间在他醒来之前把眼睛闭上。
于是庭钺醒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只见到钟煦呈闭眼睡觉的模样,觉得两人像处于同一个钟表但永远不会相遇的两个齿轮。
他不能忍受,所以一醒就会把人抱得更紧,用滚烫的唇去碰钟煦呈的耳朵,小声说话或者抚摸他。
钟煦呈经常被他烦得睡不了一个连续的觉,所以每次醒来起床气都很大,哪怕声音懒哑语气正常,听上去也像在发脾气。
“不吃,别烦我。”
庭钺有些泄气地往下压了压唇角,修长的五指顺着t恤下摆摸进去,按在钟煦呈肌肉削薄但明显瘦得凹陷下去的小腹,声音低沉地哄劝:“吃粥好不好?你都饿瘦了。”
见钟煦呈不理,他便自顾自地吻着钟煦呈的耳朵,不紧不慢地告诉他:“我们的新房子快装修好了,再过几天,我就带你走。”
钟煦呈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整个人都醒了。
顾不得理会庭钺在他身上放肆抚摸的手,他微微往后仰起脖子,眼神清明又防备地问:“什么房子?”
视线对上的刹那庭钺很开心地弯了一下嘴角,凑上来啄着他的唇角有问必答:“我买了房子。”
“用我这两年在酒吧驻唱的钱,十一月份就装修好了,只不过前两周改了一点设计,所以拖到现在才能搬进去。”
钟煦呈现在是真的越来越猜不到庭钺要做什么。
他本以为软禁就是尽头,等过段时间,缠也缠过了,闹也闹过了,庭钺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知难而退了就会没事。
但现在庭钺却提出要搬走,让钟煦呈一下子变得十分被动,根本想不到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钟煦呈想不明白,索性问了:“你想做什么?”
他的语气太过冷漠,以至于浇熄了庭钺脸上的愉悦。
“和你在一起啊。”
庭钺黯然地睁着漆黑的眼睛和钟煦呈对视,因为他话语里的诧异和抗拒变得有些失落,“那套房子离你上班的医院很近,交通也比这里方便,而且小区安保系统很严密,不会像这里,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钟煦呈不喜欢反复强调同一件事,但庭钺设想的未来显然选错了基础,于是他不得不提醒:“庭钺,我们已经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