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赵燕去草原以前,面对他闪躲自己的态度,他还能有脸面吹擂一下赵燕可能是喜欢自己。今时不同往日,赵燕有了正在暧昧的对象,何明风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这样猜测。
好在他早就习惯识趣,这种时候他理应回避离他远一点。
赵燕因为他昨晚的事心里一直压着脾气,早上起来衣服不换脸也不洗就算了,早饭还不吃,他做的东西是下了毒吗?!
他的也从来不是惯着别人的性子,声音冷了下来,碗放在餐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过来吃饭。”
这在何明风的耳朵里像是不耐烦了,嫌弃他事多,不过是出于情面对他多加照顾。
他也不想多聊:“不用了。”
两人目光相接,火药味过浓,谁也不肯让谁。
赵燕的公主脾气上来了,当着他的面把一碗倒进垃圾桶里:“随你他妈的便!”老子自己吃!
何明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的手上还带着赵燕送的手串,贴着他的腕骨,烫得他坐立难安。
赵燕转身进了厨房,不知道在干什么劈里啪啦地响着,何明风想去看看自己心里也乱,他觉得自己生出了这样的感情很不道德,而且他对赵燕的信任度在降低,有点东西他就算再直率也不能够轻易地说出口了。
拉开距离的人变成了何明风,他总是去店里,关店了也不会着家,几乎每一晚都在外面和邹越航鬼混。
回来的时候那股刺鼻的酒味熏得赵燕太阳穴直跳,他想要说点什么,起码是少喝一点,结果何明风看都不看他搭着邹越航的肩膀往上面走,不管是真醉还是假醉,主打就是不想搭理。
在赵燕眼里像是小孩叛逆期到了,开始和人对着干。毕竟何明风才十八岁,赵燕忍了忍,最终还是觉得忍下去。
之后他也不怎么去理何明风了,该吃吃该睡睡,那天的粥简直是赵燕有史以来做得最成功的一次,可惜该吃的人没吃上,赵燕自己一个人吃了一碗觉得没滋没味剩下的全部都倒了。
那边何明风爱答不理,这边刘真寄个信恨不得一天三封,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写,走在路上被鸟屎砸在脑门,过路的时候连续被四次拦路索要过路费,还有不小心误食巴豆腿都拉软了……
赵燕一封信都没回过。
他的心情很糟,很不好!始作俑者却天天在外花天酒地,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一日三餐都在点外卖,胃酸都要吃吐出来。
可他又抓不到人,生个气没人理他也只能是生个闷气。
一烦更不爱收拾东西,拆开的信就大大咧咧敞放在餐桌上,由于何明风老不回来吃饭,赵燕快要把餐桌堆满了,手里拿的什么都往上面放。
何明风曾趁着回来晚赵燕不在粗略地看过信上面的内容,单从文字上看就觉得对方是个热情活泼的人,对比自己,嘴毒就算了心思也别扭,赵燕那样的性格和这样的人也相配。
何明风并不失落,他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有没有结果是另外一回事,他并没有抱着非要一个结局的决心,在十三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同性之间的情爱就该老老实实藏起来。
赵燕是不怕的,所有这些暧昧的信就那么直白地摊开,任何一个人看他都不在乎。
这几天何明风抽烟抽得好厉害,一呼一吸间都是沉闷的烟味,不和邹越航出门玩一直待在店里的二楼,有事就下楼帮忙没事就打游戏睡觉。
他希望赵燕来找他,又不希望他来,事实却是赵燕也没有再来过店里。
可能是忙着和别人聊天,也有可能那天早上是真的把他惹生气了,何明风不失落于他和赵燕没有可能,他失落的是他们那么多年没见,小时候乖乖等着的哥哥回来了,他们还没有亲密多久就要生疏了。
突然有一天心大的赵燕终于发现那些乱丢的信被收拾整齐叠放在盒子里,这个家除了何明风没人会做,妹妹连桌子都爬不上去。
他以为是何明风软化了,试着和他搭话说谢谢他帮忙收拾。
那天何明风嘴里含着薄荷糖“咯吱咯吱”响,他很淡地点点头,垂眼看着两个人的同款的凉拖鞋,不甚在意地说“自己收好自己的东西”。
这个哥哥,在他来的第一天开始,何明风眼里的家这个词所带的色彩再一次明亮了起来,比起这样,何明风宁愿他没有来过。
今天难得下了好大的雨,暑气被短暂地冲刷走。
但是何明风还是不在家。
有一瞬间赵燕都想收拾行李回文山算了,他怎么就这么像个独守空房的深闺怨妇,赵燕想不明白,他又怎么了,又干什么让何明风不高兴的事。
他头疼得整日集中不了注意力,一闲下来就是在猜何明风的心思,顺带反省一下自己。
总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之间不可能永远这么僵持下去,除非他今天就收拾东西招呼也不打一声走了,大大方方告诉他“老子难得伺候”。
但他又那么喜欢他,赵燕说不出口也舍不得走。
他顶着雨骑着新买的骚粉色电瓶车去店里找何明风,赵燕了解他这段时间不是收账的时候,何明风也不爱去别人家玩,只有可能在店里二楼消磨时间。
店外的芒果早就熟透了,长得矮的早就被过路的人随手摘下来,还好赵燕长得够高,他踮起脚来摘了又大又黄的一个,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的心也沉甸甸的。
一进门透过帘子看到何明风在后厨忙着,邹越航插着腰骂骂咧咧从二楼下来,看他衣冠不整的样子估计是刚睡醒,在瞥见赵燕时他很虚伪地露出个笑,然后话也不说一句就往后厨钻,就当没他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