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比预计起早了,那蓝锦袍没按照事先计划好的上廊子,所以阿水只好简单粗暴,一脚给他踹了下去。
反正……问题应该不大吧?
蓝锦袍黑着脸在水中挣扎扑腾。
能够猝不及防间给他踹下水的,大概只有方才跟着他的那个小婢女。
他抬头望向岸边。
回廊处的火势已完全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一道道精美的步障反而成了助长火势的最好工具,那些方才还坐在那里煮茶论道的君子们,此刻真真成了热锅中上蹿下跳的蚂蚁。
一个个扑棱棱地提起衣摆就往下方的水池跳,跟下饺子似的。
那精美的回廊其实只有面上能看,他方一脚踩上去,便知道内里早已被蚁虫蛀空。
但若仅只是如此,问题倒也不大,那桥木虽朽,但筋骨还在,没那么容易塌。
可他在廊下瞧见了一些黄色粉末。
——是磷粉。
盛夏酷热,于廊木处洒上磷粉,火势必起。
纵火之人好生大胆,是因为知道廊下有水池,不会出人命,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不消他细想,只听得近处又是“扑通”一声。
这回是数名女子的尖叫声:“二姑娘也落水了!”
他下意识往落水的方向过去了些,就感觉那落水的白影游鱼般灵活地朝他的方向一动。
下一刻,一个柔弱无骨的身躯便缠上了他的手臂。
美貌的陌生女子半闭着眼,似乎已经被水淹得闭过了气,但脸上精致的妆容,却是半点没花,她睁开眼,泛红的眼角我见犹怜:“我就知道,郎君一定会来救……”
女子的哭声在看清他的脸之后就直接卡壳了。
半晌后,她僵硬道:“……呃,沈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抓错人了
上辈子,宁不羡曾见过一次沈明昭。
那是大俞隆显二十三年,国公府因贪墨获罪逢难,证据确凿,被朝廷要求收回爵位,查抄家产。宁云裳默认朝廷判决,退避不见,而秦朗因畏惧国公府就此落魄潦倒,精神濒临崩溃,成日里躲在房中,靠醉酒麻痹度日。
查抄的队伍到了国公府外,逼迫袭承爵位的秦朗出门接旨,交出国公冠服,而秦朗却闭门不出,想要以此逃避。
宁不羡担心他受辱,便壮着胆子拔了秦朗的佩剑,横在了领头查抄的人跟前。
那个领头带队之人,正是户部侍郎沈明昭。
沈明昭见她拔剑指着自己,蹙眉:“请夫人让开。”
“……不让。”
沈明昭似乎看出她不会武,只是虚张声势,便不在意地上前了一步——
身形虽瘦,但那利剑径直指喉,不偏不倚,没有丝毫退让。
沈明昭垂眸,望向指向喉间的剑峰:“夫人若不小心伤了本官,下一刻便会被本官身后同僚剁成肉泥,还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