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肴犹豫一下问:“院中有井?”
大汉道:“在后院,这会路面泥泞不好汲水啊!”说完猛地想到,这两位年轻公子该不会是怕他们是恶人,在水中动手脚吧!
也能理解,年轻人出门,家中老人定千万叮嘱,防人之心不可无。很是随意地走到水桶边,舀起一勺喝一口道:“这井水还挺甘甜的,不愧是土地公庙里的水。”
这一举动,一是证明水无毒,二是说在神明庙里,心存敬畏之人是不敢为恶的。
沈佳肴嘴角撇撇,淡淡地来一句:“喝生水会生病的。”
众大汉都笑了起来:“我们走南闯北,身子贱,常年喝生水,无事!”
沈明觉却知晓沈佳肴的意图,定是吃食不多,怕用了人家的水一会不好吃独食。
失笑道:“莫辜负众位大哥好意,来取用一些吧!你若心里过意不去,明早咱们汲些井水还回便是。”
煎饼和胖公子
沈佳肴不再犹豫,大方道谢后舀了一瓦罐清水,又去廊下捡了几块石头垒了当炉子,开始煮晚饭。
虎须大汉看看天色,叹道:“看来雨是不会停了,兄弟们,留一人准备晚饭,其他人随我去把货搬到廊下遮好。”
沈佳肴便看留下那人怎么做晚饭,只见他拿出一口大吊壶,装一壶水放在火堆上烧。
冒白汽的时候抓一把粗茶丢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布袋,不舍地放了花生米那么大小的一颗黄褐色晶体。沈佳肴知道那是粗盐,很明显他在煮盐茶。
茶煮好后,拿六块棕褐色的荞麦饼子,拿筷子戳着放在火堆边烤软。然后,那人就没动静了,沈佳肴不得不信服,六人的晚餐就是嗑牙的荞麦饼配盐茶。
见自己瓦罐的水已烧开,她不慌不慢地先勺一点猪油进去,又把洗净切碎后拿麻布遮着晒的干菜抓一小把放进去,牛肉干和白面饼撕碎了放,最后加一小勺拌了各种香料的盐粒。
十分麻利地煮好了一瓦罐面汤,猪油和香料的味道比那荞麦面饼香太多,那边的大汉被这香气勾的口齿生津,不时伸头看过来,想瞧清沈佳肴在煮什么。
面汤煮好,沈佳肴把瓦罐放到沈明觉跟前:“收好书,准备吃饭了。把汤搅一搅,省得烫嘴。”
沈明觉见她又动起来,笑问:“还做什么?这汤有肉有菜,尽够了。”
沈佳肴看着不多的面粉,倒了一半进碗里了,看看那边的大汉,想想待会烧茶洗碗还得借水,轻叹一声又把另一半也倒出来。抖抖空袋子对沈明觉道:“明个得备干粮。”
沈明觉笑道:“顶多两天就到洛阳城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成!”
面碗里加点猪油、调料、和清水搅拌均匀,平底锅倒一点点猪油,开始摊煎饼。倒一点面糊,拿竹刮刀刮平了,几息功夫后面糊凝固。
端起锅一甩,饼在空中一个翻身又稳稳落下,这面已是金黄。再煎几息,直接出锅,两面金黄,又香又软的煎饼就做好了。
少了葱花和鸡蛋,味道差上许多,饶是这样,也把那边的大汉馋的吸口水。越看自己的荞麦饼越觉得寒酸的慌。
外面几个大汉搬好东西进来,都往这边停驻伸头看,笑问:“小哥做什么呢?这般的香。”
沈佳肴道:“煎饼而已。”
“你这煎饼也忒香了!还有肉味呢!”
“就是加了点猪油,没肉。”
就在这时,庙门被猛地推开,两个混身湿透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身材高挑,看着不过二十岁左右。
就是体型有些胖,圆圆的脸,一双手白胖白胖的,沈佳肴看一眼脑海中便出现一对洗净的猪蹄。
另一个背着箱子,还提着两包行李的高大男子,明显也是书童。只是那书童比起沈佳肴这个书童,更像硬汉保镖。
两人见庙里两伙人都盯着自己,那公子抱拳道:“打扰各位了,大雨误了行程,今晚要跟各位一起在这将就了。”
虎须大汉笑道:“公子说笑了,土地庙本就是谁都能来借宿的,那有打扰一说。公子过来烤烤火。”
那人却往沈佳肴这边看,一公子正在搅着散发肉香的汤,一清秀书童正专心地摊着一张张薄薄的,却又香气四溢的煎饼,而自己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不再迟疑,这人笑着往沈明觉跟前走:“在下洛阳仓梧县举人谢清涛,敢问公子贵姓?”
沈明觉一听同是书生,忙站起来笑道:“在下信阳乐安县举人沈明觉,谢公子有礼。”
谢清涛这人好吃脸皮厚,为了口腹之欲,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做的出来。眼前这荒庙明显最好吃的东西就在这对主仆手里,他的脸皮比平时又厚上三分。
直接上前坐到沈明觉前笑道:“原来是沈公子,有礼有礼。沈公子也是去洛阳参加科举的吧?真是巧了,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同科!”
在这种雨夜这样的地方,两个举人碰到一起的概率确实低,两人聊起来话题就停不下来了。沈佳肴的饼煎完,沈明觉和谢清涛已经成了莫逆之交。
所以沈明觉很自然地邀请谢清涛一起吃晚餐,而谢清涛连礼貌性的拒绝一下都没有。
沈佳肴在旁边翻了几个白眼,本来为了感谢那边的大汉,才把面粉用尽煎了十块饼,那边一人送一张,他和公子刚好一人吃两张。
这下好了,又来两个吃白食的。他看那谢清涛的书童,淡定地清扫另一角落,一点准备晚餐的意思都没有,十分怀疑,这谢清涛跟沈明觉套近乎就是为了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