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雀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她死死地盯着江既迟的后方,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仿佛做好了准备,但凡有人对江既迟造成更严重的挤压,她就要推抵回去似的。
倪雀渐渐感觉到江既迟有些精疲力尽,他的喘息声都变重了很多。
好在随着现场秩序得到控制,人流逐渐稀松,他们终于可以往外走。
倪雀稍稍落后江既迟半步。
某个瞬间,她一侧头,看见一年轻人单肩搭着书包,一甩一甩地往前小跑着,眼看着那书包就要砸到江既迟的后背,倪雀第一反应不是将江既迟拉向自己的方向,反而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刺猬一样,一下子冲上前,伸手抵住那个人甩动的书包,然后用力一推,大喊:“都说了不要挤他了!”
年轻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瞪大眼睛看着倪雀:“你有病啊!你干什么推我?”
她这动静实在太大,江既迟转过身,花费两秒,大致猜出来眼下是个什么情形,他拉住倪雀的手腕,将她护到身后,对那年轻人说:“你差点撞到我了。”
“我哪儿撞到你了?分明是她莫名其妙推我一把。”年轻人窝火道。
“我说的是差点。”
“那她也不该推我啊,今天什么情况不知道啊,摔倒了搞不好会出大事。”
倪雀从江既迟身后站出来,看向那年轻人:“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你刚才书包差点甩到他背上。”
江既迟偏头看了眼倪雀,发现她的神情透露出一种或许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理直气壮。
歉是道了,但并不后悔。
那年轻人显然还对今天跨年现场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也没过多纠缠,无语地骂咧了几句,就离开了。
倪雀再抬头看回江既迟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竟带着点笑意,她问:“你真的没受伤吗?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两人一起往北门的出口走去。
江既迟说:“冬天衣服穿得厚,没事。”
“可是……”
江既迟笑着打断她:“别可是了,我又不是什么玻璃瓷器,哪会被人撞一撞就碎了。”
到了北门,一行人总算集合。
江既迟这边除了孟歧征和安可璇外,还有个戴眼镜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江既迟介绍说是他们公司负责语音识别板块的总工程师。
江既迟和孟歧征都开了车,倪雀、翟梦还有眼镜男坐江既迟的车,剩下的人坐孟歧征的车。
前往度假别墅的路上,眼镜男全程都在绘声绘色地描述这次踩踏事故的有惊无险。
翟梦话少,偶尔应一两句,大部分时候都在低头打游戏。
倪雀坐在与江既迟所在驾驶座呈对角线位置的后座,她总也控制不住担忧地去看江既迟。
她一点也不相信江既迟说的没事,他刚才被挤得表情浮现明显的痛苦,手肘又一直抵着墙,哪怕没受什么严重的伤,肘部和后背肯定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血。
某一剎,她的视线通过后视镜和江既迟撞上,她心底一颤,装作不经意地低下眼。
将近凌晨一点,车子开进一个很漂亮的度假村,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
进入到别墅,火锅的香味扑面而来。
看向餐厅的位置,一桌三个人正边涮肉边聊天。
地下室的方向隐约传来模糊的声响。
眼镜男问:“其他人呢?”
一个卷发女人回:“楼下两层是娱乐室,都在下面玩呢,要一起吃点吗?”
眼镜男大步走过去:“吃,顺便跟你们讲讲我们今天碰上的事有多惊心动魄!”
围桌而坐的还有一个穿浴袍的男人,和一个别着兔子发箍的女人,发箍女看见走进门的四个陌生女孩,神采亮起,扬声问道:“老板们,这哪儿来的漂亮小姑娘啊?还一来来四个。”
都是江既迟带过来的人,他简短地互相介绍了下。
发箍女很是热情:“别拘束昂妹妹们,反正是三位老大请客,你们随便玩,楼下有棋牌室、影厅、台球室,一楼有桑拿间,后院有温泉,楼顶有泳池。想干什么干什么,要是想玩的地盘被男同志占了,我去给你们赶人腾位置。”
浴袍男也很和善地笑笑:“现在也挺晚了,你们要是累了想休息的话,可以直接上二楼,二楼是酒店式装修,有二十多个房间。门上没挂‘有人’的,你们都可以住。”
陈小禾毫不拘谨:“赶人就不用了,谢谢你们,谢谢江总、孟总,还有安总,”挨个谢完,她又冲室友们道:“走,咱们先上二楼挑房间去。”
翟梦、叶槐、倪雀紧随其后也道了谢,翟梦、叶槐跟着陈小禾一起朝旋转楼梯走去,倪雀却是脚步一拐,往餐厅的方向走了两步。
涮肉三人组里加了个眼镜男,眼镜男已经开始一边涮肉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起了今晚在天河广场遭遇的踩踏事件。
倪雀轻声开口:“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一下,请问这里有没有医药箱啊?”
发箍女最先抬头:“怎么了,要医药箱干什么?谁受伤了吗?”
江既迟正侧头和旁边的孟歧征说话,闻言话语微顿,朝倪雀瞥去一眼。
倪雀背对着他,冲餐厅的方向说:“刚才在广场上有些混乱,江老师好像受伤了,医药箱给他用的。”
“江总受伤了?”发箍女从座位上起身,朝玄关走去,“医药箱有的,我下午好像有看到来着,等我去给你拿。”
“谢谢。”
孟歧征也听到了,聊天话题中断,问江既迟:“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