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月越想越难受,一言不发的红了眼睛,晶莹的泪珠子挂在漆黑的长睫上,乌眸轻动,眼泪便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李晚宁宽慰道,“阿月,你放心,我定会劝说二弟,想办法给你一个名分。”
江畔月脸色苍白,自嘲道,“名分……我还能要什么名分呢?”
李晚宁揪着眉心,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缓缓笑道,“自然是卫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名分。阿月,二弟对傅嘉鱼只是责任在身,推脱不得,待他娶了她,拿到谢家财库的钥匙,他就会想办法休了她,再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到那时候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替你换个身份,光明正大嫁进国公府来。”
江畔月秀眉微蹙,抬起清丽的眸子,轻轻看向李晚宁。
李晚宁被她清澈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憷,她从小便与她交好,自然一心一意为她谋划,今日来也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只是她实在不知她心底是怎么想的,名分是一个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难道她真要一辈子做二弟的外室不成。
“阿月,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么看着我,可是不愿嫁给我二弟?”
江畔月兀自看了一会儿,便觉有些累乏。
爱不爱一个人
她没回答,挪动身子,病恹恹的靠在床头的金丝大引枕上,“阿宁,那位傅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晚宁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轻慢,“她啊,完全不如你,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字也不识几个,就是个一心只想攀高枝儿的商女罢了,你千万别拿自己跟她比。”
李晚宁打小便看不上那个被送进府来的小丫头,那时的傅嘉鱼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可谢家那群人,尤其是吴青柏却将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爱着,为了让国公府能善待她,吴青柏不惜用重金与国公府谈条件。
她一开始并不讨厌傅嘉鱼,只是后来,日日看着谢家那泼天的财富流水一般花费,她也渐渐红了眼,心底的嫉妒不断滋生成铺天盖地的藤蔓。
她甚至卑劣的想,要是能将傅嘉鱼踩在脚底下,该是何种滋味儿?
要是让她倾家荡产,又该是如何痛快?
她发了疯一般想让傅嘉鱼一败涂地,想让她一无所有,所以才有心撮合江氏与李祐。
她不但要让傅嘉鱼失去财富,更要她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江畔月凝神听了一会儿,觉得傅嘉鱼根本不似李晚宁口中说的那样愚蠢,也不似李祐说的那般拿不出手。
那日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她也着实被傅嘉鱼那惊人的美貌吓了一跳。
再加之那日那场巧合至极的好戏……
若当真是巧合也就罢了,可若是有心人早就知道她与世子的关系,再故意设计陷害……那么,这个傅嘉鱼的心机不可谓不深沉……这样一个心有城府女子留在世子身边,她又岂能心安?
她脸色微微泛白,心里一想到李祐,便撕扯一般难受。
她爱他,可也知道他不会放弃娶傅嘉鱼……
她不敢奢求什么,却也担心世子被心机狠毒的傅嘉鱼把持,总要想个法子,让世子看清傅嘉鱼的真面目才是。
李晚宁半晌没听到她的回应,奇怪道,“阿月?”
江畔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轻扯唇畔,“怎么了?”
李晚宁道,“没事儿,只是看你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你在想些什么。”
江畔月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件事,我总该找个机会,去见一见傅姑娘才是。”
李晚宁这时又忐忑起来,“你想见她?”
江畔月柔声道,“嗯,去跟她解释解释我与世子的关系,顺便替世子跟她赔个礼道个歉。”
“我也觉得,还是你出面比较好。”李晚宁登时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要去与傅嘉鱼闹,若是解释赔礼道歉的话,倒也是个好法子,“他们男人家根本不懂闺阁女子的心思,而且,傅嘉鱼离开国公府已经有三日了,二弟也没想着要跟她解释,依我看啊,阿月,在二弟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这事儿你若是替他办妥了,他会更疼惜你。”
江畔月知道自己只是个不足为道的外室,李祐是国公府世子,她又是个罪臣之女,哪里就配得上他。
不过是看在这两年的情分上,他对她多加照拂而已。
他心底,只怕是更爱傅姑娘的。
她心脏微酸,眉目孱弱,抿唇一笑,“阿宁,我累了。”
李晚宁拉过锦被,替她盖好,温柔的笑了笑,“你好好歇着,听钦天监那边说,这几日恐还要下雪,你身子弱,别再出去吹风。”
江畔月轻轻“嗯”了一声,便阖了眼。
病弱美人雪肌乌发,乌黑长睫,挺翘秀鼻,温润的两片红唇淡淡轻合,犹如娇嫩带露的桃花,长发绸缎一般散落在枕上,真真是一幅让女子都心动的画面。
李晚宁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瞧见这屋中皆是李祐生活过的气息,那床头半开的暗格处,还隐隐露出一截用了大半的玫瑰膏……脸颊顿时热了热。
那玫瑰膏是夫妻间助兴的物件儿,能增添情趣。
二弟瞧着是个清冷的,没想到在阿月这儿却这般不知节制。
傅嘉鱼去岁及笄,母亲便有了让他与傅嘉鱼亲近的心思,只是人都送到床上了,二弟始终没碰傅嘉鱼,料定是嫌弃她年幼,身姿发育不如江畔月。
说句公正的话,她不是不肯承认傅嘉鱼生得比江畔月还要美上几分。
这么一个琉璃美人儿放在身边,他连多看一眼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