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妃关怀。”顾璎心中早有腹稿,她起身客客气气的道:“儿媳早在两年前就想替王爷选人服侍,只是那
时王爷醉心学业,便耽误了下来。”
“您挑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儿媳愧疚,让您操劳费心了。”
她这话说得漂漂亮亮,既解释了自己并不是因嫉妒而不许夫君纳妾,又表明了自己会坦然接受这两个侍妾。
陈太妃心里升起一丝疑窦。
看着她的举止,陈太妃想起方才院中嬷嬷告知她独处时的情形,顾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粗鄙不堪、精明算计、善妒跋扈的商户女。
可是……
陈太妃在心中冷笑一声,就如同她在丈夫过世一年后,才知道他还有流落在外的骨血。
“让绣莹和霜连来见过王妃。”她不信顾璎真的无动于衷,特意叫了人来。
不多时,只见两个身段袅娜的年轻姑娘款款走来。
一人着淡绿色衣裙,一人着水蓝色衣裙,果然模样不俗,清秀可人。加之她们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娇嫩如花骨朵的时候。
顾璎看着两人行礼,心里出奇的冷静,笑盈盈的叫怀香打赏了她们。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自己不能出错,不能让太妃抓住把柄。
绣莹和霜连才谢恩领赏时,看见主母那张含笑的芙蓉面,心头悚然一惊。
虽已听书过王妃貌美,却不知竟是这般出众,她们两个自恃在王府丫鬟里容貌出挑,却远不及王妃。
两人顿时生出了警惕。
在她们退下后,顾璎恭声道:“儿媳从南边带了些土产孝敬您——”
她还没说完,只见陈太妃面露倦
色,意兴阑珊的应了声“难为你想着”,也算是打断了她。
顾璎识趣的起身告辞,让人直接将册子和礼物交给常嬷嬷。
从头到尾陈太妃都没提来送她的娘家人,她垂着眸子起身,心想好在已经安排堂哥住在京中顾家的宅子里,今日的事不会传出去。
***
从寿春堂出来,怀香跟在顾璎身边,看着她隐隐发白的脸色,心疼又不好开口安慰。
外人看来郡王妃能被接回王府,已是天大的福气,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姑娘的苦却不能为外人道。
眼看快到正院时,顾璎的脸色愈发难看,甚至于连桃枝都察觉出来,她小声道:“王妃?您不舒服?”
桃枝话音未落,怀香突然回过神来,走到顾璎身侧。摸到她掌心的冷汗,怀香不着痕迹的扶住了她。
自己该早些想起来的,姑娘的小日子快到了。
因着旧年落下病根,每次来癸水对姑娘来说都是一场折磨。
顾璎不想让人以为她是因着从太妃处回来而变得憔悴,故此一直在硬撑。
好不容易走到了正院,顾璎终于皱起眉,咬着牙走上台阶,再忍一忍就能回去休息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疼痛再次袭来,顾璎双膝一软,险些要栽倒下去。
她被人扶住了肩膀,堪堪稳住身子。
顾璎下意识偏过头。
一张熟悉的俊朗面容映入眼帘,他身着石青色销金云纹团花锦袍,头束玉冠,气度不凡。
半年多未见,从
前他身上的温润谦和之气淡了些,举手投足间被熏染了宗室的矜贵。
来人正是陆川行。
他直接将顾璎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向卧房。
靠在他怀中,顾璎嗅到一丝陌生的香气。那不是他惯用的熏香,也不像是男子所用,倒像是京中女子间时兴的那种……
顾璎的产业里有香料铺子,对香味格外敏感些。
只是她太疼了,要拼命全身力气去对抗疼痛,脑子一片混沌。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一个念头来不及捕捉就从脑海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