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看?着眼前的美妇,这才反应过来?了,她忙回?了她的话,“这雨出门?的时候倒还在?下,来?得路上差不多停下了个干净呢,再说了,不过坐坐马车的事情,可万万称不得辛苦。”
虽说第一次到这样的大户难免有些紧张,但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反应得倒也快,回?答也算体面,不曾失态。
李氏听了她的话笑容不减,而后看?向了一旁的方之平,上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
同画像上画得所差无?几?,生得倒也还算端正?,李氏尚且满意。
一旁的方之平见她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也马上给人?行了个礼,道:“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李氏笑了笑,客气道:“以往听父亲提起过你,说你往后是个有出息的后辈,现在?见了,发现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方之平忙道“不敢”。
李氏没在?意他的客气,招呼着两人?往里走去?,而后又命一旁的丫鬟给二人?看?了座,上了茶。
李氏去?了主座,看?向那两人?,直白地进入了正?题。
“昨日府上的下人?唐突,来?邀夫人?上门?,不知他们可否同你说明白了我的意思?”
方母看?了看?方之平,见他无?甚反应,便点了点头,回?了李氏的话,“他们已经同我说了夫人?的意思。”
李氏道:“既说了便好,事发突然,夫人?也莫要怪我突如此举。我是个实在?人?,向来?是不喜麻烦的,既有了这些个想法,也不喜欢迂回?往来?,今日找你们来?,也确实是为了那事。”
李氏直白得有些吓人?,就是连方之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夫人?既愿直言,那晚辈便也直接了,不同夫人?说些拐弯抹角的话。”
李氏对方之平这样的反应颇为满意,没想到在?等时候,竟也不见扭捏之态,落落大方。
方之平看?向她道:“既然夫人?让我直言,那我便直说了,若哪里惹恼了夫人?,还请莫要怪罪。”
她道:“你说就是。”
方之平道:“既夫人?看?上了晚辈,那想来?晚辈或是真有些过人?之处,只不过如今我也只是在?国子监准备秋闱的生员罢了,尚无?功名。自古以来?婚姻嫁娶也都讲究门?当户对,而方家同姜家相比,属实高攀,我也不认为自身的长处已经长到了能够弥补两家家世的差距。所以,夫人?是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他其实多多少少能猜到李氏的意图。
只是,她的意图,还是让她亲自说出来?才好。
他们这样的地位差距,她也有这个直接说的资格。
李氏看?着方之平的眼神越发满意,这是个聪明人?,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些。
李氏虽然在?有些方面挺糊涂,弄不清事,但从小?就在?高门?大户里头长大,在?某些方面也格外精明。高门?里头,每个人?都喜欢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如此一来?每句话每个字都带着些不曾摆在?明面上的含义。
既然方之平都这样说了,那李氏也就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
她道:“我家幺女,年岁尚小?,自幼就不曾受过什么苦,可到了年纪,总归是要嫁人?的,毕竟说自古以来?,这女儿,就没有不嫁人?的。只是,她心性太过纯良,我实在?是怕嫁人?之后要受了委屈。公婆恶俗,刁难起来?那是极折磨人?的,宠妾灭妻,这妻当起来?也是极憋屈的。我不愿她受这样的磋磨,这才叫人?去?打听了回?来?,他们说方氏夫妻为人?方正?不阿,方家公子,端直善良。”
她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方之平已经听懂了。
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要让姜净春嫁人?之后,不受公婆的刁难,而她的夫君也不能纳妾,给她寻气受。
传言都说,这姜家的大夫人?是极宠女儿的,现下看?来?,果真如此,竟连她的婚事都安排得这般周到。
本还以为寻回?了亲生的女儿,便会对她不管不顾,看?来?也都是假的。
方之平笑了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夫人?的话天地常情,这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情。”
李氏听了方之平的话,松了口气,她再确认了一番,问道:“所以,方公子往后可会纳妾。”
“庭中既有梨花树,何存栀子花,真心爱一人?,不会让她落入那般境地。”
今日这番话,李氏基本可以定了决心。
就他吧。
她朝着屏风后头,出声唤道:“净春,出来?见过方公子。”
姜净春一开始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似在?发呆没听到李氏的话,直到花云过来?又唤了一声,姜净春这才反应过来?,起了身。
她往屏风外走去?,同那两人?见了个礼。
方之平抬眸看?向了那个从屏风后走出的女子,眼底不自觉浮现了一丝惊艳之色。
他从前听闻过姜净春这人?。
不过那还是因为顾淮声的缘故。
京城的读书人?,没人?不知道顾淮声的。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可后辈子弟独他一人?盛日凌空。
顾淮声年少成名,年纪轻轻就高中探花,头角峥嵘深受恩宠,是所有读书人?最艳羡之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所有人?都仰望他。可是无?论如何努力,他们这辈子或许都碰不到他的分毫。
像他这样一个颇具传奇之色的人?物,不在?史?书上,而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