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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怎么加班?在床上给她加班?
安雁清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大胆,暧昧的暗示意味压过了调侃,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过张扬。
她的掌心渗出薄汗,难得对出口的话有些懊恼。小心翼翼听着钟楚浅淡的呼吸,生怕这只容易受惊的小猫发觉她的心思。
钟楚现在对她的定义,是刚刚接受的妻子,相敬如宾的伴侣。
她对她没有动心,对她的态度,刚从对头的身份移到妻子上,她还在摸索两人的新的相处模式。
她现在还没摸索出来个名堂,要是再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思,安雁清总觉得,以钟楚对贺玉感情的干脆利索的处理方式来看,躲避的可能性会更高。
她敢冒进一寸,钟楚就能跟只受惊的猫儿一样,猛地跳起来两丈高,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
得不偿失。
心跳声吵得她脑袋隐约胀痛,嗡嗡的耳鸣在颅内诞起共鸣。她在钟楚的沉默中,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
身体的难受还在其次,更让她觉得有点难熬的是,通话不比面对面交谈,她看不到钟楚的表情,只能完全靠自己听到的,去尝试揣测钟楚的想法。
能留给她解读的信息太少,安雁清就算自认对人心的把握良好,也瞧不出钟楚现在的心情。
那头响起低低的交谈声,钟楚似乎正在签文件,手机被她扣着,没放在跟前。
她说:“行,这次的方案可行性明显高了不少,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
在安雁清面前惯来软和、仿佛含着蜜糖,软到快要化了的语调,此时在下属面前疏离冷淡,仿佛冬日浮着碎冰的湖面。
与此同时,她的语调平缓淡然,并不显得盛气凌人,反而自有一股身为大老板,不容侵犯的威严和庄重。
钟楚成长的速度很快。
车内静谧无声,只有安雁清微不可查的呼吸声。她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在心中描摹着钟楚此刻的动作和神情。
那张娇艳如花的脸或许没有笑意,因为她的五官过于张扬明艳,一旦冷下来,即使没有显露怒意,就那么平平望着下属,就令人莫名其妙心中发憷。
毕竟是老爷子带大的人,学起老爷子逼人的气势,足有七八成像。
钟楚来公司的这段时间,谁都知道,新来的大老板重视效率,重视能力。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更不是个平平无奇的花架子。
安雁清能教的,在这段时间里都教给她了。从管理之道,银河传媒内部情况,到娱乐圈明里暗里的潜规则,拐弯抹角的关系图谱。
她尽可能客观公正,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传授给她。
除了那些实在脏污的东西她没有出口,其他部分钟楚已经牢记于心。理论知识掌握,公司各方面情况了解,接下来,就该进行实践了。
谢弘济逐步将手上的事务一一放出,让钟楚真正插手银河传媒的管理。
而另一边,安雁清陪她这么多天,她的假期也到了尾声。
Mr杂志封面的拍摄,只等钟楚这边服装的进度赶完。
钟设计师的名头和家世都很耀眼,还是安雁清这边自己主动联系上的金大腿。两人虽不在同一个圈子,但不和已久的事情人尽皆知。
如今双方突然摒弃前嫌,联手合作,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杂志方不出钱不出力,甚至还能趁着两个人物身上复杂的话题性,再多省一笔宣传经费,对于她们的合作乐见其成。
至于其他流程,杂志方与周启东早已协商完毕。万事俱备,只等钟楚。
比这更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安雁清进《东风》剧组的时间,不能再往下拖了。
往常她的工作常常无缝衔接,一个剧组杀青,立刻马不停蹄赶往另一个剧组。这次若不是因为和钟楚领证的关系,她也不会休息这么久。
电话那头,是纸笔接触,钢笔笔尖摩挲纸张的轻微窸窣响动声。
安雁清屏气凝神,沉默聆听这细微的动静。她对钟楚的了解太深,伴随这声音,钟楚的身影在她脑海中完美重组。
钟楚微微垂首,睫毛轻颤。额角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慵懒散落下来几丝。白皙手指夹着那支她惯用的黑色钢笔,从容不迫签下自己的名字。
钢笔修长,指骨纤细,指尖白得晃眼。分不清洁白的纸张,和她的纤纤玉指哪个更白,但光从温润细腻的色泽来看,显然是她手指的质感更胜一筹。
那人带着签好的文件离开,钟楚慢慢吐出口气,按了按酸痛的眉心。
她迟钝地意识到电话还通着,被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一打岔,倒是忘了先前安雁清艰难纠结的问题。
外人一走,她撑住下巴,声音掺了点细微的疲倦,“刚才人来的突然,这么久,耽搁你的时间了。你怎么没挂断电话?”
安雁清听出她的倦怠,声音跟着软和下来,“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的心疼无法更进一步真切展露出来,只能强行压在心底。
身为大老板,钟楚自然不能在下属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她出现在公司,就代表着公司的最高决策者。她代表的不光是自己,还有背后的钟家。
她得戴着坚硬的铠甲和面具,不能行差踏错,必须要展现出自己运筹帷幄的从容镇定,给足员工们安全感。
可在安雁清面前,她却能安安心心卸下一切负担。
谢弘济交给她的事情,加上她为专心去忙安雁清的设计,得将未来几日的事情,全部压缩到最短的时间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