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厚实一见手绢,立刻惊叫道:“县老爷,这是我家东面隔壁,那汪秀才老婆的手绢,怎么会在这里呢!?”
孙知县一听,忙问道:“哦!何以见得就是那汪秀才老婆的手绢呢!?”
黄厚实回答道:“县老爷,不会错的,汪秀才的老婆名叫杏花,她常到我家里串门。记得有一次,她把这手绢掉在了我家里,我拾到之后,叫我老婆给她送了回去,所以我认得此手绢。”
这乃是一条极办重要的线索。对于寻找真凶,具有大作用。于是,孙知县叫黄厚实收了黄小生的尸,先回家后,再到县衙听候落。
孙县令还派出两名衙役,把汪秀才家的杏花拘传到了县衙,进行审问。那杏花在证据面前无法抵赖,只得供出所知实情。
这杏花,年轻貌美,体态婀娜,却是个水性杨花,风流主。她自从嫁给汪秀才之后,偏偏这个文弱书生,缺乏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床上功夫半点不由人心。又经常在外与一班同窗好友,研读四书五经,很少陪伴自家娇妻,使她寂寞难耐,抑郁寡欢而不快。
那个郑屠户,刚而立之年,身强力壮,一年前死了老婆,正好符合苟且行径,两人本就是邻里,谈不上什么一见钟情,很快便勾搭成奸,从此如胶似漆,如鱼得水,打得火热。
那一次,两人尽情欢娱以后,杏花拿出这手绢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珠,郑屠夫闻到一股扑鼻的异香,勾引起他的欲望,便将手绢拿在手里闻个不停,爱不释手。
这红杏出墙的杏花,娇嗔说道:“看你像馋猫似的,既然喜欢,人家就送给你好了!”所以,这块手绢,正是她送给郑阿大的私会纪念物件。
孙知县得知来龙去脉,便是确定了凶手为谁!他立刻遣差人衙役去拘捕郑屠户归案。
郑屠户一到大堂,忙跪在地上。孙知县见状,开口问道:“郑阿大,你可知罪!?”
郑屠户一看旁边的杏花还在,知道奸情败露,就说道:“小人知罪,小人不该与有夫之妇私通。”
孙知县闻言,也不打紧地问他道:“就这罪吗!?本县提醒你,不要避重就轻。老实招供,免得皮肉受苦。”
郑屠户侧目斜睨了杏花一眼,心想:其他的事我未跟她说过,她是不可能知道的,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县老爷,小的一年前死了老婆,受不了孤单冷清,长夜打熬不过,便才与她私下偷情,只是图个快活,别的事,实在是没干过什么呀!”
孙知县也不着急,只是问他道:“我来问你,杏花送你的手绢,现在何处呀?”
郑屠户闻言,忙往身上摸索,却现手绢不见了!顿时慌得他不知所措。
孙知县此时却拿出那手绢说道:“郑阿大,你看这是何物啊?这上面的血迹,从何而来?你还不老实招供,是想要本官动大刑不成?”
郑屠户一见那手绢,头上的冷汗直冒,颗颗滴落在地。他知道再也隐瞒不住了!只得老老实实招供出来。
原来,当天黄厚实赶回家,去到杏花家借衣服时,郑屠户与杏花的一场偷情好戏才刚结束,杏花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想打开大门看看有无动静,好让郑阿大离去,不料正好碰上黄厚实。
黄厚实先问汪秀才在家否,才向杏花借衣服,杏花自问他借去派作何用?黄厚实谎说,让自家儿子到亲戚家去借银子做笔生意,而这事,却被躲在房间里的郑屠户听得是一清二楚。
这个好色贪财的家伙,等到黄小生出门后,一路跟踪在后。当黄小生从杜朝轩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包裹,回家途中,他忽地从隐蔽处蹿出,一刀就结果了黄小生的性命。
他拔出尖刀,见刀上鲜血淋漓,这刀使着顺手,他舍不得丢弃,就随手从怀中摸出一方手绢,擦去刀上的血迹,慌忙胡乱之间便把杏花送自己的手绢,当作了废物,随意的甩手一丢,藏好了尖刀,便是拎起银子跑回家去了!
孙知县,断清凶案,立即派了四名差役,去到郑屠户家,起了赃银来。不一会儿,赃物带到堂上。孙知县打开包裹检查一番,二百两银子一两不少,包袱的角上,那“范”字绣得非常之漂亮。
案情真相大白。这时,杏花自觉奸情败露,已无脸见人,趁人不备,突然起身,一头就撞到堂上那柱子之上,当场血流不止,无可救药地死了!
衙役协同忤怍收拾了她尸身,清理了现场。孙知县当即宣判道:“现有屠户郑阿大,犯杀人抢劫罪,通奸罪,罪恶滔天,处以死刑,打入死囚牢,待秋后问斩。
淫妇杏花,不守妇道,伤风败俗,现畏罪自尽,罪有应得,着家人领回尸身埋葬。
犯人黄厚实,居心不良,见财起意,因贪财而丧子,纯属咎由自取,但念其丧子果报,教训沉痛,免于处罚。
深蓝布包中的白银二百两,归还失主范文泽所有。
杜朝轩拾金不昧,品行高洁,精神可嘉,并救人性命,功德无量。本县决定奖励其纹银二百两,助其与范文泽一同,上京赴考,预祝两位秀才早日登科举仕,退堂!”
杜朝轩与范文泽两人接过银子,再三叩谢孙知县之恩德,后走了县衙。
此后,两人义结金兰,一同进京赴考,又一同金榜题名,后又同朝为官。杜朝轩娶了范文泽之妹为妻。范文泽也娶了杜朝轩之妹为妻,两家互结秦晋之好,一时传为佳话,至今流传于世。
世途倚伏都无定,尘网牵缠卒未休。
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覆手藏钩。
龟灵未免刳肠患,马失应无折足忧。
不信君看弈棋者,输赢须待局终头。
(《放言五。其二》唐-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