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盛衍,他已不是半月前的意气风发。
他穿着寝衣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而艰难,时不时发出痛苦的
***,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着一股青灰之气。
东宫金碧辉煌,摆设是皇家特有的威严之气,可桌椅板凳却落了一层灰,如同它
们的主人一般,均是颓败之气。
娘娘说,东宫的婢子死了大半,没死的也病得下不了床,只躺在床上等死。
唯有一位老太医抱着必死的决心留在了东宫,可因为连日来的劳累,老太医也卧
了床,故而煎药喂药便要我亲自来。
第一次喂药的时候,我一次次将汤药喂进他口中,汤药却一次次流下来,我急得
直哭。
[你别吐呀,你若都吐出来,病可怎么好?求求你了,咽下去吧……婆婆那时若
是有药多好啊,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你如今有药……。别吐啊。……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继续喂,可喂来喂去怎么都喂不下去,无奈之下,我端起药
碗狠狠灌了一大口,又贴着他的唇吞吐着汤药一点点灌进去。
这法子果然有效,没一会儿就喂进去小半碗,盛衍身子壮,加上有武功在身,竟
还有些意识,虽闭着眼睛,却虚弱地推我:「会……染病……出去……]
「昭儿不出去的,这里已经没别人了,伺候你的人都死了,像婆婆一样,闭上眼
睛就不会醒来了,昭儿握着你的手,天要黑了,这样你也不怕,我也不怕。
盛衍没有说话,手却有了反应,轻轻握住我的手。
入了夜,偌大的东宫笼罩在黑暗之中。
盛衍的房中早就没了蜡烛,烛台上只余下燃尽的红色灯油,房内漆黑一片。
我抽抽搭搭地哭,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偎着盛衍,他身上气息很弱,没什么温度,
我没来由地很怕,怕天黑,怕他死,就这么哭着睡睡着哭,反反复复地梦到婆
婆。
第二日醒来,盛衍仍没有醒来的意思,我翻下床去找老太医。
太医就住在太子隔壁,屋子里一股血腥气,他吐血了,脸色比太子还差,嘴边都
是血丝,脖子已经烂了一片。
[伯伯,伯伯,你还好吗?]
老太医看到我费力地摆手,示意我别进屋子:别。…。别进来,药在。……。膳房,老
夫不行了……你快出去……
好不容易见到能说话的人,我自是不会出去,提着裙摆进了屋子,端了一碗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