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繁华的权贵聚集之?地,属于?底层百姓的神?都向?她打开了那扇大门。
坊市里夜晚的市集同样热闹,做生意的小夫妻一个挑着扁担,一个背着竹筐,一前一后前去奔赴生计。
有少女折了一箩筐的荷花苞到街上来叫卖。
摆摊儿的老翁肩膀上套着皮具,拉着大车,满头汗珠,急匆匆的向?前上坡。
乔翎顺手在后边推了一把。
桥下有老妇就着河水浣衣,捶打有声。
过了桥,有妇人在卖刚出锅的蒸饼。
还有个着玄衣的年轻人,神?色彷徨的站在白头算师的卦摊前,踯躅着,在面前纸面上写了什么。
途径河边,一片灯火明亮的画舫里,有个衣着不俗的女孩儿神?色阴沉的在打水漂,几个侍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守在边上。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演傀儡戏的傀儡师,叫他多拿几个人偶出来。
再往前走,又见到一个身着布衣、两鬓微白的中年人坐在桥头,同农夫装扮的老翁言语。
她目不斜视的过了桥,眼见着周遭环境变得荒凉,人也渐渐的少了。
天色终于?彻底黑了。
……
田三姓田,却不是耕地的,而是个渔夫。
一年有半数时间漂泊在河上,间或上岸拉船,天长日?久的劳累下来,左边膀子都比右边低了一拳,人看起?来也有些歪歪扭扭。
大半年没回家?,他想着父母妻儿,脚步都格外快了三分,只?是越走就越觉得奇怪,这时辰虽晚,可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见啊!
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月亮隐在乌云后边,别说是人,连狗叫都不闻一声。
田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间听见了一阵奇异的、金属摩擦在地面上的声响……
后边发生了什么,田三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几乎被吓了个半死。
等到羽林卫的人来问,他神?智失常,语无伦次。
“是个提着长刀的恶鬼!”
“还有个穿红衣的好鬼!”
羽林卫的校尉成穆有些无奈:“是个撑红伞的好鬼吧?”
“不,”田三瑟瑟发抖的说:“没有撑伞,是个穿红衣的好鬼!”
成穆说:“你看错了,是撑红伞的!”
田三坚持自己的说辞——事后回想一下,要不是吓傻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这样的大官顶嘴:“真是个穿红衣的鬼,还牵着一头极为威武的猛兽,一口就把那个黑衣鬼给咬死了!”
成穆微微一怔:“你说穿红衣的鬼还带了一头猛兽?你确定?”
田三用力的点?头:“真的!那只?猛兽比人还要高,嘴巴有缸那么大,一口就把那只?黑衣鬼给吃了!”
成穆心?说你刚才不还说是咬死的吗。
只?是细节可能有些疏漏,但大概情节上,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今夜救下他的,大抵并不是那个撑红伞的人,而是一个穿红衣,又牵着猛兽的人。
成穆由衷的叹了口气,心?头因此生出浓浓的不安来。
近来,神?都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了。
不只?是羽林卫,金吾卫、左右威卫等卫戍部队悉数下场,但也总是抓不尽。
那些黑衣人好像根本不怕暴露身份,甚至于?也没想过隐藏,出现之?后就只?有一个目的——杀人!
可是如此行事,总也该有个目的吧?
然而至今为止,官署都不曾收到任何炫耀亦或者勒索的相关文书。
纯粹只?是为了营造恐慌吗?
还是说,背后其实有更大的阴谋?
成穆若有所思,马蹄声就在这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
他忙站起?身:“中郎将。”
于?朴坐在马上,语气平静的告诉他:“走吧,这件事情现在不归我们管了。”
成穆愣住了,继而心?下微寒:“难道是别的卫戍部队全权接管了此事?”
“不,”于?朴摇头,视线平移,望向?远处的皇城:“中朝的某位紫衣学士正式接管了此事。”
紫衣学士……
成穆心?头一凛,随即默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