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必劳烦了。”
“我就在这里。”
门扉吱呀打开,窦澈等人步入屋内。
“草民窦澈,参见皇上。”
窦澈这一开口,正好触及到朱元璋最为敏感的神经。
同时,在座几位知情者眉头微蹙,面露异色。
连马皇后都啼笑皆非地看着窦澈,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满是无奈的表情。
她深知,就在刚才,朱元璋已生出向窦澈示弱之意。
然而窦澈进来后一句“草民”,恰似水泥一般迅封堵住朱元璋内心裂隙。
果不其然,朱元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生硬地命令道:
“坐下。”
窦澈果真又行了一礼,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当看见窦澈竟坐到了圆桌边,朱元璋心中无名火再次燃起。
这个年轻人就如同他的克星一般,总能轻易触动朱元璋的怒火。
只因此次朱元璋有事求助于窦澈,
软话他说不出口,只得扭头指示朱棣:
“老四,给他搬个椅子,坐到那边长桌上去。”
朱元璋率先走向长桌,稳稳地坐上了太师椅。
朱棣撇了撇嘴,
他察觉到每当自己父亲与窦兄较量时,自己往往是被牺牲的那个角色。
不过总比当初受过的鞭笞要好得多,
因此在悄无声息地放下椅子后,朱棣赶紧躲到朱标的身旁站立。
目睹朱元璋与窦澈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
这时,朱标灵机一动,出门吩咐洛溪取来一罐檀香,点燃烧香,并亲自斟茶两杯置于二人面前。
至此,众人明白,这正是先秦时期极为规范的君臣问答场景。
自唐末五代以来,这样的君臣盛况再未出现过。
没想到,在这喧嚣的市井酒楼中,
无意间,竟能目睹如此壮观的景象。
众将帅自觉地在朱标身后列队排开,宛如一道屏障,内外分明,静待这场世纪对话的展开。
坐在太师椅上的朱元璋率先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抢先难:
“先前吕光之事,你如何解释?
朕在你的酒楼被狂徒持剑威胁,你对此就没有要说的吗?
面对朱元璋的犀利开场,窦澈却是从容不迫,同样饮茶一口,淡然回应:"
“皇上误会了,此事错不在草民,在皇上也!所谓白龙失鳞,困厄难免。若皇上出行仪仗森严,宵小岂敢放肆?
朱元璋沉默片刻,继续追问:
“照你所说,四方归附、元廷北遁、百姓安居乐业,并非因为我是朱元璋,而是因为我乃大明皇帝?
窦澈扬眉,凝视朱元璋片刻,突然反问:
“那么皇上以为,至正三年的玉玺,至正二十八年的玉玺,以及洪武十五年的玉玺,有何不同?
“为何至正三年的玉玺未能阻止濠州的旱灾瘟疫,至正二十八年的玉玺未能阻止皇上定都应天?
“而洪武十五年的玉玺,却能将草民与张真人从云南远召至应天,为皇后娘娘治病呢?
窦澈不待朱元璋回答,便掷地有声地道出缘由:
“是这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是这天道运行的规律,更是皇上驱逐外侮,恢复中华的德运天命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