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一朵摇曳在风里的蒲公英,不知道再过多久,就会被风吹散。
兰礼弹完琴,天都黑了。他轻轻握住了那只不知道何时攥紧的手。
“海茵,今晚可不可以不走?我想你陪我。”
兰礼没别的心思。热恋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甜到冒泡,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对在方身边,都能腻死人。
相反,分别就成了一种酷刑。
兰礼不接受没苦硬吃。海茵是他的合法雌君。
没有雌虫不期待这一刻,尤其海茵还处在恶劣的僵化期。
海茵回过神,喉头涌动了一下,“好。”
夜色是最好的遮羞布。在求爱这件事上,雌虫永远是主动的一方。海茵的呼吸刚靠近,兰礼却阻止了他。
“我看看你的伤。”兰礼克制地起身,打开灯。
当他伸手撩开海茵衣服的那一刹那,顿时屏住了呼吸。
海茵的身体遍布伤痕,在战场留下的不可逆创伤,覆盖了又覆盖。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光洁完整的皮肤。
当英雄的代价太沉重。
看到那道已经变成新疤痕覆盖在旧疤痕上的贯穿伤,兰礼缓缓把手贴了上去,当触碰到那处被疤痕覆盖太多次而变得硬硬的皮肤时,他有种手心被锐利刀刃割伤的错觉,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好似海茵曾遭受过的伤害,在这一刻共感到了他的身上。
“雄主,别看。”海茵及时截住了他的手腕儿,将他的手拿开,快速放下衣服,将身体遮挡起来。
在没遇到兰礼前,海茵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体是否漂亮。在他心里,这些都是劫后余生的证明,就跟他休息室里的破损武器一样。
直到,雄主的目光落在他狰狞的伤疤上怔住时,他犹如被当头棒喝,猛然清醒过来。
雄主对他太好,太温柔,在本能的支配下,他全然忘了,他的身体残缺不全,丑陋不堪,像件修修补补的破烂。
他要用这样一副全是瑕疵的躯体,展露在雄主面前吗?
不,海茵顷刻间生出了强烈的自卑感。想要逃避,甚至想要用手捂住雄主的眼睛,让他不要看,让他忘掉。
兰礼挣开他的手,想再次撩开他的衣服,却被他躲开了。
海茵眼底逐渐攒起痛苦和抗拒,“雄主,别看,求您……”
兰礼不做声,固执地再次抚上他凹凸不平的皮肤,半晌,他低声问,“疼吗?”
疼不疼这个问题对于雌虫来说太陌生了。没有谁会关心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雌虫疼不疼,包括他们本身。
没等海茵回答,兰礼摊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越抱越紧,用脸颊贴着他的额头,用炙热的嘴唇亲吻他艳丽的红发。
等碾压心脏的那阵剧痛稍微缓和后,兰礼才压抑着哽咽:“海茵,你怎么吃了这么多苦?”
兰礼光是想想就痛到无法呼吸。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里,流淌着心疼和难过。
那样的神情,让海茵确定了一件事,胸口缓缓淌过一股暖流,温暖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