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嘉并未在意。
她紧了紧围巾,远望湖对面的一个半岛,距离比较远,叫岚岛。
“陈队下来了!”赵乐天忽然叫了一声,立即就保持了严肃板正的站姿,以一个新人绝对的严谨态度,迎接从警车里走出来,面色大为不善的领导。
瞿嘉也等着他发话,准备下一步去学校——陈皖南却目不斜视地经过他们,与前面冲过来的二探组人汇合,说了不到两句话,便直奔东北面的湖岸而去。
“出什么事了?”瞿嘉目光一怔,不等赵乐天回答,抓着公文包,追上去。
草地坑坑洼洼,落寞地诉说着,前方的破败。她跑的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踩到被草皮遮掩的小坑里。
到了湖边,听到一声冷喝。
“谁干的?”盆景园的东北角湖岸,寒风极其萧瑟,亦如陈皖南铁青的脸色。
“是我,陈队。”一个平头的年轻痕检员站出来,面色发窘。
水泥的岸堤,建造年岁久了,已经有裂痕,几根小草从石缝里钻出。陈皖南的手正对着一小片已然被踩乱的,不起眼的黄土。
“学校怎么教你的?怎么当的痕检?这么明显的脚印也能破坏!”
瞿嘉被吼的,心脏都跟着抖了一下。更别提那个年纪轻轻的痕检员。现场一片紧绷死寂,她有意解围,从男人扎堆的刑警们中间,挤了过去。
“皖南。这是赤玉土,由火山灰堆积而成。是广泛应用的一种栽培介质。价格大约五千块钱一吨。显然,不是什么业余爱好者能用起的。”
她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柔韧着,加之湖风一吹,便叮叮当当的叫人平静,最重要的是解怒。
陈皖南的怒气以分秒必争的速度逃跑了,他戴着手套的手指,恢复了动作,从土上方移开,点了下刚才被吼的那个小伙子,“拍下来。仔仔细细拍下来。你们这组人,两个小时内,用拼的,凑的,把这堆土上的鞋纹,还原到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
“好的,陈队。”痕检组的人应着,兢兢业业开始工作了。
“恐怕要改一下路线了。”陈皖南忽然这么说着,在瞿嘉错愕的眼神里,猛地俯身趴在了地下。
他的手伸向了湖里,石壁,摸索着。
瞿嘉这个角度看不清他在干什么。只是心,紧张的提着。
几秒钟后,陈皖南手臂收回,沾着水的湿润指尖,在阳光下,赫然夹着一片微小的蓝色薄膜片。
“是鞋套!”痕检员立即兴奋起来,用证物袋小心翼翼装起来。
“岸壁上有刮擦痕迹,他的鞋套破了。赤玉土怎么来的,痕检的人马上搜查公厕附近有没有赤玉土堆放处,那里就是蒋震出现时卢思琪活着的最后一个地方。瞿嘉,学校暂时停下。其他人,立刻搜索岚岛!”
“什么?不来学校了?”
赵晓然不可置信的嗓音,在车内爆炸。
她不知道陈皖南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发生什么事,学校这边都十万火急,于是,霹雳啪啪的就把她的难处倒豆子的讲出来。
“陈队,学校这边的意思是,为了保护高考生,涉及的四名学生,还是在他们会议室询问下比较好。毕竟不是凶手对不对?而且,我不是骨头软……是实在被气死了。你知道蒋菲他爸妈多可恶吗?他们女儿撒了谎哎,说卢思琪手机没电了,今晚不回家,就在书店住宿了。宋飞羽信以为真,才回家跟奶奶说人在书店,没找了!”
“她喜欢宋飞羽?”陈皖南嘴角嘲讽的勾了下。
“是啊。这个蒋菲,表面和卢思琪是好朋友,私下呢?却因为暗恋宋飞羽,嫉妒卢思琪……蒋家父母更加残忍!那时候是晚上八点半,卢思琪已经遇害。蒋菲如果对宋飞羽说实话,他就会发现不对,提前报警了啊!他们家人倒好,说人早就死了,他女儿那时候说不说有什么关系——真的好气啊,这不是毁了宋飞羽吗?!!!!”